碧荷终于听懂了程娘子的话。
她没有再求，无声行了礼告退，捏着那几个荷包往回走。
永和宫正殿外，几个婢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廊檐下的碧荷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求丽仪，放过我家主子。”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泪，只不停地叩头，不停地哀求，机械地重复话语和动作。
夜色降临，黑色已经开始蔓延大地，但碧荷磕在地上的一大滩血，分外刺眼。
“真是可怜。”
有个小宫女轻轻叹息，然后很快捂上嘴，慌张左右一看，竟看到不知何时站在此处的大宫女柳叶。
她不敢再吭声，也不敢站在这，低着头躲开。其余宫女奴才也不敢再聚集在这儿，各自散开。
柳叶望着下面的碧荷，走下去，轻声道：“你这样，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你就是死在这里，丽仪也不会放你家主子出来。”
碧荷恨恨抬头，柳叶别过眼，道：“容美人现在毕竟是后妃，丽仪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倒是你，是生是死，一句话的事。”
“与其在这里现眼，不如回去准备些热水和药材。”柳叶丢下这句话，越过碧荷离开。
碧荷神志恍惚，盯着永和宫正殿。
从前，皇上一来永和宫就直奔海棠阁，正殿总是悄无声息。碧荷当时还觉得正殿冷清得可怜，如今正殿依旧静悄悄的。
碧荷却怕极了。
她不明白，正殿怎么能这样寂静。
寂静得让人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猜测，恐慌，绝望。
碧荷摇摇晃晃起身，一步步往海棠阁走。
那宫女说得对，她不能给自己折腾倒了，她家小主肯定能出来，她还得好好侍奉她。
角落暗处，柳叶看碧荷终于离去，招呼几个奴才过来：“把那儿清理干净。”
“是。”
血迹很快被清扫，地砖干净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柳叶转身，走进了正殿内的一处偏房。
姒香从墙上滑落，跌坐在地。
墙上血痕顺着她的动作一路蔓延，像一把尖刀直直插在她身上。
她今早新穿的百花曳地裙，此刻已经看不出原样，像一团破布堪堪裹在身上，到处都有红色的血迹不断渗出。
姒香抹掉嘴角的血痕。
红色指甲被生生掰断，她手指上都是血迹，这样一抹，反倒嘴上的红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