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碾过碎石路,停在码头入口处。这里安静得诡异——没有工人,没有游客,只有两排黑衣男子如铁铸般矗立在栈桥两侧。他们戴着统一的耳麦,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目光如扫描仪般巡视着每一寸空气。
方战率先下车,为厉川拉开门时,湖面恰好掠过一只白鹭。
厉川起身,但没有立即迈步,而是转身向车内伸出手。
沈棠的指尖刚触到他掌心,就被一把扣住,十指交缠的力度让她微微吃痛。
“跟紧我。”他低声说,拇指在她手背轻轻一刮。
阳光下,厉川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迈步的瞬间,身后二十余名黑衣人齐刷刷跟上,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声响如同战鼓。
沈棠被这阵仗震得呼吸发紧,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的手腕——那个蛇纹身的内鬼,到底是谁?
她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左侧的黑衣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袖口严丝合缝,连一寸皮肤都不露;右侧的男人戴着战术手套,指节处的皮革绷得发亮;就连方战——厉川最信任的保镖队长,也保持着标准的警戒姿势,手腕被西装袖口和手套遮得严严实实。
沈棠的指尖微微发凉。她早该想到,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特征?
她毫无线索,心跳如擂鼓,掌心渗出细汗。
厉川突然捏了捏沈棠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沈棠立刻收敛慌张,垂眸站定。但她的余光仍在搜寻——那个背叛厉川的人,到底藏在何处?
简易平台延伸进湖心,木板随着脚步轻微晃动。远处突然传来"突突"的引擎声,一艘灰蓝色的泊船破开水面驶来。船头站着五六个穿米色西装的男人,在黑衣阵营的衬托下,像一群误入狼群的绵羊。
贺鸣远从船舱走出来,银灰色西装在青天白日下气势就弱了许多。
咔嗒——
贺鸣远手中的打火机迸出一簇幽蓝火苗,金属开合的脆响刺进沈棠的耳膜。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就是这个声音!那天在灌木丛后,纹身男把玩的打火机,就是这个动静!
厉川的拇指在沈棠手背上轻轻一按,力道沉稳得像在安抚受惊的猫。她强自镇定,目光却死死锁住贺鸣远身后那扇舱门。
“厉老板,我贺某是真心想要维护东西两区和平协议。”贺鸣远吐出一口烟圈,突然打了个响指。
舱门砰地被撞开。两名穿米色西装的壮汉拖出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他的白衬衫上沾满血污和泥渍,嘴角开裂的伤口还在渗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上全是淤青。那人被推到阳光下时踉跄了一下,却在看清厉川的瞬间剧烈挣扎起来——
“厉先生!”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哎呀呀,这么激动做什么?”贺鸣远从怀中掏出副崭新的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我可是好吃好喝招待钟总监半个月呢。”他亲手为那人戴上眼镜,指尖在太阳穴暧昧地一刮,“现在,完璧归赵。”
被称作“小钟”的男人被猛地推向厉川的方向。他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木板上,眼镜又滑落到鼻尖。
方战见状,肌肉绷紧刚要上前,厉川却抬手制止。
木板在厉川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走到小钟面前蹲下,修长的手指解开绳结的动作堪称温柔。
“受苦了。”他低声道,声音里竟带着几分真实的歉疚。
小钟的眼泪混着血水滴在厉川手背上。颤抖着站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别这样,难看!”厉川用袖口擦掉他脸上的血渍,轻轻拍了拍他脸颊,像个安抚着晚辈的大家长。
正是与此同时,沈棠浑身发冷——她只见小钟揉搓手腕时,内侧赫然露出一截青黑色的蛇形纹身!那条蛇首尾相连,正咬住自己的尾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