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春喜魏迟晚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权臣的娇宠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谓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迟晚手指捏着衣袖,倒是从没想过穿件衣裳还能被人拿了错处,不禁暗衬自己莫非真的穿得过于奢侈?她也是的确没有见过慕雪儿与慕云荣穿过这样的料子的,可她这些布料都是管家送来的,又能有什么差错呢?并且她也不是第一次穿了,怎的今日就拿这事来说?不过是早瞧她不顺罢了。这样想着,慕迟晚的脸色更淡,也更加懒得开口。这时慕云荣忽然侧头对着魏迟晚亲热的笑道:“姐姐这身衣服哪来的?倒是好看得紧,不过以后姐姐还是少穿这样的料子吧,侯府中虽无嫡女,但若穿得比侯夫人还尊贵,可是犯了大忌,且姐姐本是侯府收养的表小姐,更应该低调些才是。”慕云荣这话明着像是在提点关心魏迟晚,暗里不过在提醒她的身份而已。魏迟晚冷眼,她在侯夫人面前向来都是穿得朴素的,不过女子皆有爱美之...
《重生之权臣的娇宠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魏迟晚手指捏着衣袖,倒是从没想过穿件衣裳还能被人拿了错处,不禁暗衬自己莫非真的穿得过于奢侈?她也是的确没有见过慕雪儿与慕云荣穿过这样的料子的,可她这些布料都是管家送来的,又能有什么差错呢?
并且她也不是第一次穿了,怎的今日就拿这事来说?不过是早瞧她不顺罢了。
这样想着,慕迟晚的脸色更淡,也更加懒得开口。
这时慕云荣忽然侧头对着魏迟晚亲热的笑道:“姐姐这身衣服哪来的?倒是好看得紧,不过以后姐姐还是少穿这样的料子吧,侯府中虽无嫡女,但若穿得比侯夫人还尊贵,可是犯了大忌,且姐姐本是侯府收养的表小姐,更应该低调些才是。”
慕云荣这话明着像是在提点关心魏迟晚,暗里不过在提醒她的身份而已。
魏迟晚冷眼,她在侯夫人面前向来都是穿得朴素的,不过女子皆有爱美之心,所以平日里都是挑着好看的穿,没想竟被这般挤兑,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的表情依旧没变,笑道:“妹妹说得对,我私下里自会注意的。”
本以为这事便过了,可慕雪儿也插话道:“姐姐可别嫌妹妹说话难听,姐姐毕竟不是这侯府的人,万一哪天真惹了侯夫人不高兴,将你赶出去了,到时候姐姐可没得这样的富贵日子了。”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魏迟晚,眼神意味不明,说道:“再说姐姐有这样的美貌,若被赶到街上,被那些混混流氓见了……”
慕雪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提了袖子掩面,肩膀抖动,发出一阵轻笑来。
慕云荣见了,也跟着轻笑了起来,好似这是件多么好笑的事情般。
实是欺人太甚,春喜往前一迈,鼓着气对着慕云荣和慕雪儿飞快的福了一个礼道:“还望两位小姐说话注意些,我家姑娘可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听不得这些。”
魏迟晚本想去拦,却也来不及了,只得让春喜一股脑把话说了。
慕雪儿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什么清白人家?我听说晚姐姐是被父亲从半路上捡回来的,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还不知道呢,又算哪门子的清白人家?”
魏迟晚的身世毅勇候并没有说过,主要是怕又引了仇家,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侯府里的人也只知道魏迟晚是被侯爷从过路带回来的。
“你……你们……”
春喜气得眼泪都快要出来,指着慕雪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魏迟晚便将春喜拉到身后,坐直了身姿道:“两位妹妹即便不喜我,我也是老侯爷带回来的,至于是否要赶了我,自不需两位挂心。”说着魏迟晚的脸色也难得的有了冷色,又道:“不过雪妹妹刚才说的话,倒的确不像是闺阁闺秀所说的,反而更像是市井长舌的农妇。”
外头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发出哗哗的响声,可亭内一时却是安静得很,慕雪儿与慕云荣哑着口,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魏迟晚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难看的脸色,自顾自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想荣姐姐与雪妹妹自有体己话说,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说着便撑开了伞,带着春喜出去了。
只留下愣怔的两人。
可魏迟晚也不愿去想自己刚才是否得罪了人,她也难得能恣意任性一回,倒是畅快了许多。
可只才走两步,魏迟晚就听到身后传来慕雪儿惊喜的声音:“大哥!”
春喜往后看了一眼,回头对着魏迟晚道:“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连春喜都知道身后那人是个不好相处的,看来自己也是走得巧,魏迟晚点点头,加快了步子。
可魏迟晚有心要避开这个侯府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可对方显然是不愿放过她,接着入目一双黑靴,一抬头便见着了一位身着宝蓝色圆领长袍,腰缠白带且挂着瑞云纹玉佩的男子,那男子模样十分年轻,细眼上挑,薄唇淡眉,不同于慕远青的凌厉正气,此人一见便带着一股阴柔的邪气,也自带一股公子哥儿轻佻。
慕云桥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舞着扇子,眯眼笑道:“怎么晚妹妹就这么不待见我?这我才刚来就要走了?”
这时慕雪儿走到慕云桥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告状道:“大哥刚才是没瞧见,晚姐姐刚才可神气了。”
听慕雪儿这么说,魏迟晚面上淡淡,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笑了笑道:“雪妹妹何必这样说?姐妹之间又谁比谁神气了?要说神气,又怎比得上雪妹妹如今神气?”
慕雪儿拽着慕云桥的胳膊,仿佛举了面威武大旗,可不是神气了?
慕云桥看着魏迟晚,不由扯了扯嘴角,在他记忆中魏迟晚是一向老实内敛的,像今日这样道是少见,可慕雪儿毕竟是与自己一母兄妹,自然是要维护的,便拍了拍手臂上握紧的手指,开口道:“表妹如今倒是好伶俐的口齿,只是太过伶俐了,反倒是要吃亏的。”
魏迟晚笑了笑,知道慕云桥惯是个架子大的主,且真本事没有,却是难缠得很,听罢便想着吃个口头亏便罢了,又暗悔今日不该出来,不然也碰不到这些事儿。
“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府里的小姐?”
可正想走时,旁边却又传来了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魏迟晚侧头看过去,只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位身量欣长且雅眉善目的男子。
不过这名男子,魏迟晚却是认得的。
慕云桥哼笑一声,语气含着不明意味道:“这是我远方的一位表妹,因为家中出了些事情,父亲便将人带过来投靠了。”
陈意之听罢便朝着魏迟晚有礼的拱手:“原是府上的表小姐,果真容貌不俗,犹如仙子。”说罢又对着慕雪儿与慕云荣拱手:“两位小姐看着也不是俗人,貌比芙蓉。”
这一番夸赞让慕雪儿与慕云荣自然是喜笑颜开,对着这个温润有礼的陌生男子也有了几分好感,便一起招呼着陈意之往亭台里坐。
慕云桥拉着陈意之笑道:“走吧,我的两位妹妹作陪,算是你今日福厚。”
陈意之被慕云桥拉着,迟疑的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魏迟晚,本想要说话,却奈何没有慕云桥力气大,只好跟着去了亭台。
春喜在一旁对着魏迟晚道:“姑娘,我们走吧?”
魏迟晚听着后面传来的笑声,摇了摇头,又回身去了亭台里。
这边魏迟晚一直到出了正房院门,一直紧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刚才她虽一直低着头,但大夫人的眼神时不时落到她身上,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出来后本是想直接回了院子的,却忽然被人在身后叫住,魏迟晚一回头,原来却是慕云荣。
慕云荣见魏迟晚回头,便拢着袖子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轻声道:“不知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迟晚本来疲累,但见慕云荣是显然有话要说的,还是点点头。
两人便一同往后园子里一处偏僻的石凳上坐着。
这处位于花园子角落,十分隐蔽,且花草茂盛,旁边的一颗古松亭亭如盖,上头鸟儿吱吱叫着,连心境也跟着舒畅起来。
若是一个人坐在其中,看书烹茶,也当真是件十分雅致的事情。
待两人坐下后,慕云荣便看向了魏迟晚今日穿的衣裳,说道:“今日见着姐姐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还穿起了往常的旧衣了?”
魏迟晚看着慕云荣身上那身白玉兰月华锦衣,笑道:“其实这件衣裳我也并未穿过几次,想起了便拿出来穿了。”
慕云荣笑了笑:“妹妹这身衣裳也是好看的。”
她这话里也是有一大半真话的。
魏迟晚这身藕荷色衣裳颜色素雅,又裁剪得体,穿在魏迟晚身上,真跟量身定做了似的。
就连那腰上的腰带,都透着股子文雅来。
连她都想做身这样的衣裳了。
魏迟晚如何不明白这些客套话, 笑了笑,也顺口客套着夸道:“姐姐今日这身也好看的。”
慕云荣见魏迟晚也夸了自己,神色有些尴尬,主动拉着魏迟晚的手轻声道:“妹妹可在怪我?”
魏迟晚看她,淡笑道:“我怪姐姐做甚?”
若慕云荣说的是那衣裳的事,倒是不能怪她,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慕云荣却还是说道:“我昨夜并没有同母亲说起衣裳料子的事,至于母亲为何忽然叫了你来,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且那时,我也不好为你说话……”
其实魏迟晚也不是傻子。
要说慕云荣没有提过,那她是不信的。
要不然怎么大夫人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就选了昨夜里叫她了?
还得要在慕云荣在场的时候,可不是明摆着么。
但不管慕云荣为何还要来说这样一遭话,她话既说到了这儿,魏迟晚也是不会真去怪罪的。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姐姐不必自责,昨夜我并没有事。”
但慕云荣显然有些不信,担忧道:“妹妹不必瞒着,若真没事,怎么今日就换了旧衣了?”
站在魏迟晚身后的安夏听着就有些生气,这个二小姐难道非得要她家姑娘可怜巴巴的向她诉苦,那她就舒坦了?
模样做派看着倒是真的关心,只是不知居心。
魏迟晚抽回宽袖,眉间依旧带着笑意,还是抿了一个笑道:“我怎么会骗姐姐,大夫人虽说了我几句,不过也是为着我好,平日里也的确不该穿得太过招摇。”
慕云荣讪讪笑了笑,说道:“看来是姐姐多想了。”
魏迟晚一笑,便侧头去看山茶花,没有说话。
慕云荣也顺着魏迟晚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妹妹也快及笄了吧?母亲可提过妹妹的亲事没有?”
魏迟晚寄养在侯府里,又无父母,也是该由大夫人操办她的婚事的。
不过,这问话倒是来得有些忽然,倒像是里面另有深意似的。
魏迟晚听了回过头,头微微偏了偏,长发倾泻下来,眼里并没有情绪,问道:“姐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慕云荣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说道:“不过你我姐妹间的私话,随口问问罢了。”
魏迟晚抿抿唇,说道:“大夫人并有提起过我的亲事。”
慕云荣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伤感道:“想你应也听说了我的事吧。”
魏迟晚点点头,不知怎的还是安慰道:“姐姐嫁过去,未尝不是享福。”
慕云荣便笑,却没有再回话,隔了一会又道:“也许往后我们姐妹间便相聚的时间就少了,想想做姐妹时这样斗来斗去,也是无甚意思。”
这一番话说的尤为伤感,让魏迟晚也有些动容,微微叹口气,心境复杂。
两人这般又坐了会,魏迟晚对着慕云荣道:“我须得先走了,姐姐也同我一道吧,这里风大,吹得久了,怕是要头疼。”
慕云荣笑道:“妹妹先走便是,我还想再坐坐。”
魏迟晚也不多劝,又客套几句便先走了。
安夏跟在身后,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二小姐今日有些不对。”
魏迟晚笑了笑:“哪里不对了?她不过是不满她的亲事罢了。”
安夏便叹气,没再开口。
回到了院子,魏迟晚又对着安夏道:“去叫管家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紧的话要问管家。”
安夏就连忙去了。
隔了一阵,安夏从外面进来,对着屋内的魏迟晚道:“姑娘,管家来了。”
魏迟晚点点头,放下手中拿着的螺子黛,起身往外面走去。
外面李管家已经候在了院门口,见了魏迟晚连忙堆了笑道:“晚小姐。”
要说这侯府里谁对魏迟晚最客气,那还非得李管家莫属。
先前老侯爷在侯府时,让李管家对魏迟晚照顾一二,不能苛待,李管家是一直记着的。
后面老侯爷走后,又是大公子明里暗里的交代。
那真是不管有了什么好东西,恨不得全都送进这春熙院里头。
大公子做得这样明显,他要是还不懂这其中的含义,那就真是白活了这一遭了。
魏迟晚也朝着李管家福礼,轻声道:“贸然叫管家过来,希望没有麻烦了管家。”
李管家即便真手头有事,又怎么敢真去怪罪,连忙道:“晚小姐折煞奴才了,不知晚小姐叫奴才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魏迟晚淡笑着,细声细气的说道:“迟晚只是有些疑问想问问管家,不知管家现在是否得空?”
李管家正了神色,说道:“晚小姐请讲。”
魏迟晚便道:“迟晚可否问问管家,为何送到春熙院的东西,与其他院子里姐妹的会有不同?”
竟是问的这个。
李管家冒了汗,大爷可是明说了不能交代出他的。
他想了想,还是拱手道:“因着采购来的东西总有个多少的,这个院子得了这样东西,那个院子得了那样东西填补,也是正常的。”
魏迟晚笑了笑,说道:“我房里有盒管家先前送来的妆粉,我今日才发现里面竟是珍珠研的,管家可否告诉我,这样贵重的东西,为何独独只送了我春熙院?”
“还有从波斯传过来的螺子黛,一支便价值不菲,只怕侯府里只大夫人才用得上的,又怎么会给了我?”
这支螺子黛还是魏迟晚刚翻了妆匣才找到的,当时安夏拿来时,她也没怎么看,便让放在妆匣里了。
因着她先前的石黛还未用完,所以也就一直旷着,才导致现在才发现。
李管家暗暗叫苦,愣了愣,只能说道:“许是奴才看错了,送错了东西吧。”
魏迟晚便叫安夏去房里将那几只螺子黛,与新送来的几套衣裳拿来,又对着管家道:“那盒妆粉迟晚已经用过,不好再还给管家,旁的东西便由管家带回去吧。”
李管家心道:这本就是要送来的,又怎么能拿回去?
暗悔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忙摆手说道:“晚小姐不必如此,既送过来了,又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这时安夏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魏迟晚接过东西,对着李管家笑道:“不该我用的东西,我怎能收受,还请管家往后不要再送错了东西。”
李管家愣愣看着面前华丽的绫罗与那几只螺子黛,一时哑了口。
又见魏迟晚坚持,暗想还是先接了等回禀了大爷再说,便叹口气去接过了东西。
只是可惜了这般的好东西,只这一件衣裳,也够穷苦人家半年的粮食了。
魏迟晚见李管家接过东西,又福礼道:“迟晚的话已说完,管家也自去忙吧。”
李管家这才从发愣中缓过神来,便忙摇摇头告辞去了。
上巳节这天,侯府里的小姐们早早的都起来梳妆好去正房请安了。
男子们也神清气爽的坐在里面,一时间正房的前厅里,热闹无比。
陈氏也是一脸喜气的坐在主位上,对着下面道:“今日是上巳节,外面的马车正在准备着,府里的姑娘们就去往常去的丽云山庄,姨娘们愿意去的也自去,我就不去了,省得你们拘谨。”
她又笑着对着一边男子道:“至于你们,我就不安排了,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去。”
陈氏的话才一落下,场下顿时热闹起来。
慕云桥早是按耐不住的,拉着三爷慕于征就要去看流水宴。
暮景见那两人要走,忙跟着要一起去,可要带个小娃娃两人自然不愿,却架不住慕景死缠烂打。
两人无奈,只得向陈氏请示后就带着慕景一块儿去了。
坐在魏迟晚旁边的三姑娘慕荷看着那一幕,对着魏迟晚笑道:“有了小四爷一起,我看桥哥哥与征哥哥甭想玩的尽兴了。”
魏迟晚笑道:“可不是。”
这时慕云荣也过来插话道:“两位妹妹东西都准备妥帖了没有?没过会就要走了,到时候在那山上,可没得用的。”
慕荷笑道:“早准备好了,我可带了两套纱衣,就等着去泡温汤呢。”
她说罢又看着魏迟晚道:“晚姐姐东西可带妥帖了?晚姐姐可最好带身骑衣,听说那新建了马场,姐姐可去试试。”
魏迟晚听着慕荷稍带关心的话,不由面上带笑,说道:“劳妹妹提醒了,不过我不擅骑马,还是在旁边看着妹妹们吧。”
慕云荣便道:“晚妹妹怎么这么胆小了?我与三妹妹四妹妹都不擅长,那我们也不去的了?好歹前面有人牵着,出不了大事的。”
她说着便作主对着魏迟晚身后的春喜吩咐道:“快去给你主子带套骑衣来。”
春喜犹豫的看看魏迟晚,见主子也没有说不去的话,便回去拿衣服了。
大户家的姑娘们每年也是要做一套骑装的,权当是图个娱乐。
慕荷见春喜去了,笑慰道:“一年也去不了两次,索性也玩得尽兴些,晚间回来时,还可去街上逛逛呢。”
魏迟晚笑道:“依你们的就是,若到时候我出了丑,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那我们可说好了,谁也不许笑话谁的。”
几人便都笑起来,姐妹间倒是难得的其乐融融。
慕远青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脸上也染了笑意。
本想要跟着一块去,但也知,今日怕是去不了。
这时元武忽然从外面进来,俯身在慕远青耳边道:“大爷,宫中来信了,玉公公正在外边儿等着的,说皇帝急召您入宫呢。”
慕远青了然的点头,从椅子上站起后便往外走去:“走吧。”
那道高大的身影实在太过惹眼,魏迟晚往慕远青的背影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慕荷也见着慕远青离开的背影,奇怪道:“今日不是不用上朝么,大哥怎么又出去了?”
慕云荣在一旁道:“大哥一向不与我们来往的,且大哥事务也多,想是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哪还用得着我们操心?”
慕荷也自知自己问得有些过了头,便自觉闭了口。
魏迟晚看出刚才慕远青走得急,心中是早猜到慕远青是为了什么事的。
上一世的上巳节慕远青也是这时候出去的。
后来才知是今年不知怎的,老皇帝要带着几个公主去游街。
名义上是要去与民同乐,其实不过是想瞧个新鲜罢了。
而皇帝出巡这么大的事,慕远青作为朝中得大都督,自然要负责皇室的安全了。
当时夜里魏迟晚是见了那阵仗的。
上千的侍卫拦在两边,导致道路水泻不通,还有好几人被侍卫都给挤到了水里。
阁楼上更是站满了人,都想要一窥公主和圣人的样貌。
而那马车里的公主们,看着人们这些百态千姿,如看个笑话般,嬉笑不已。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时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堂前对着陈氏恭敬道。
本正在与几个姨娘聊话的陈氏听了,便对着慕云荣几人道:“那你们快去吧。”又对着下面的姨娘道:“你们也一起吧。”
老侯爷的姨娘并不多,加上去了的两个,统共也只剩了两个。
黄姨娘身子一直多病,自然是不去的。
剩下的夏姨娘独自去,与那些年轻姑娘也说不上话,便也不去了,都在府里陪着陈氏。
陈氏见她们都不愿去,也没有再劝,让着管家带着几个姑娘去了。
没有主母和母亲压着。几人自是自在,便相携着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只见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马车周围则围着十几名护卫。
这些都是慕远青特意从军中挑选出来的。
故而几人都十分放心,便都一前一后的上去了。
而丫头们则上了后面一辆稍显普通的马车。
马车里面十分宽敞,四人坐在里面也并不觉得拥挤。
待马车开始缓缓行驶后,几个姑娘都是一脸笑意。
慕雪儿更是迫不及待的掀了帘子往外看,看得倒是十分津津有味。
慕云荣见了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对着车内的其他几人打趣道:“你们看看四妹妹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个下里巴人头回进城似的。”
其实也不怪慕雪儿这般,女子未及笄前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若要出门,不仅得有长兄陪着,还得由主母首肯,所以慕雪儿出门的次数并不是很多。
慕荷笑了会儿,接话道:“四妹妹出门得少,也怪不得妹妹这般高兴。”
慕雪儿见有人替自己说话,便朝着慕云荣做着怪脸道:“你看还是三姐姐最会说话,等我及笄后,我也能常出门了。”
慕荷便又打趣道:“等你及笄了,那便要嫁人了,嫁了人便要去夫家过,哪能再出门了?”
不过话一说完,慕荷便后悔了,她往慕云荣那边看了一眼,果见她神色不太好,又忙转了话题道:“四妹妹,你刚才在外面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么?”
慕雪儿便没心机道:“新鲜的倒是多,不过要我说却是说不出来的。”说着就又掀了帘子往外瞧。
魏迟晚看了慕云荣一眼,也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的话,两人的亲事应是在下个月就要定了的。
慕云荣没有母亲筹谋,都是大夫人一人作主,但大夫人虽并不是十分上心,但也不是全不为慕云荣着想的。
男方家世清白,虽只是个翰林院修撰,但嫁过去就是做嫡妻,且家中也有宅子。
虽比不得侯府富贵,但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倒是尚可。
至于后面两人如何,魏迟晚是不知道的,她死时,两人也还未成婚,但看现在慕云荣这般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心底也是不愿的。
在—艘华丽的花船上,慕远青神情冷淡的负手站在船头。
旁边站着上午时跟在魏迟晚身边的侍卫王勇。
那身玄色衣袍迎风而扬,笔直的身姿禁欲寡淡,直让身后船舱内的女子们看直了眼。
后面船舱衣香鬓影,—室迤逦,竟仿佛与他是同处两处—般。
皇帝—手拥着高贵妃,—手举着玉杯,对着外面的慕远青喊道:“爱卿,过来陪朕喝—杯吧。”
那高贵妃身着大紫金线孔雀纹妆花缎,顺从的依偎在皇帝怀里,柔媚的眼神也往慕远青身上看去,头上金灿灿的步摇晃动,竟比旁边的皇后还要富贵几分。
慕远青回头,冷淡的脸上也带了丝笑意。
打发退了手下,回到船舱上,随手接过—个美人送过来的酒杯对着皇帝笑道:“臣敬殿下—杯。”
说着将酒杯送入口中,—饮而尽。
坐在两边的百官纷纷效仿,都举起酒杯对着皇帝敬酒。
皇帝十分高兴,哈哈大笑几声,也将手中的玉液—饮而尽。
接着高贵妃柔嫩无骨的小手将剥好的葡萄送入皇帝口中,接着便是—阵暧昧的调笑声。
船舱内歌舞升平,美人如云,慕远青刚坐在矮桌前便有美人靠了过来。
只见那美人妖娆的身段贴到慕远青身上,又端了酒杯要送入他的口中。
慕远青淡淡接了杯子,仰头—饮而尽。
旁边户部尚书王仁过来讨好的敬酒道:“在下敬都督大人—杯。”
王仁身材矮胖,脸上—脸横肉,笑的时候连眼睛都是眯着了,十分滑稽。
慕远青回了—杯酒:“王尚书请。”又状似无意道:“听说你前不久刚提携了个左侍郎在你手下,怎么今日不见人了?”
王仁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他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情,看来是来不了了。”
慕远青哦了—声,抿唇笑了笑:“出了什么事儿了?竟连皇上的宴会都要缺席。”
王仁巴不得与慕远青多攀谈几句,好有了交情,他见慕远青有兴致要听,便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只见他又叹了口气道:“陈平的小女儿落水了,听说请了好些大夫去看了,至今都没有醒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又道:“陈平与我有些亲故,所以下午时也过去看过,那闺女当真是可怜得很,回来时浑身都湿了,脸也青了,—家人是焦急得很。”
慕远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过身子没在说话。
王仁见慕远青忽然又淡了脸,有意想找他攀谈几句,却又找不到话头,只好作罢了。
这时邺王举着酒杯来到慕远青身边,淡笑道:“大都督,本王敬你—杯。”
感受到皇后的视线看过来,慕远青—笑,起身回敬。
邺王又道:“不知大都督可否赏个脸,借—步说话。”
邺王与慕远青差不多的身量,只是邺王削瘦又颧骨突出,有—种不好接近的精明之相。
慕远青又是—笑,放了酒杯说道:“不敢,邺王先请。”
说着两人便—起走出了船舱,皇后见了,手指不由紧了紧。
高贵妃在旁对着皇帝柔柔笑道:“这邺王与都督站在—起,看着还要更伟岸些呢。”
这可不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可对皇帝却十分受用,笑道:“邺儿的确伟岸。”
皇帝身材矮小微胖,所以十分喜欢身量欣长的,对待自己的儿女,也是对颜色好的格外宠爱。
奈何皇帝膝下的子女并没有几个颜色好的,公主更是长相十分—般。
这—圈看下来,还真是只有邺王是模样最好的了。
所以太子虽贵为皇长子,但却—直不怎么得宠爱,再有太子纵欲无度,常在朝中闹些笑话,所以也更不惹皇帝喜欢了。
而皇后在—旁听得脸色发青,可皇帝高兴,她也发作不了,只得咬牙忍着。
这高贵妃处处压着她,让她心里十分憋屈,想起前段日子慕远青对她说的楚珠的事儿,此时也开始动摇了。
魏迟晚拿着糕点的手一顿,还是咬了一口对着陈意之淡笑道:“果真清香软甜,谢过陈公子好意了,想我二表哥还等着公子的,公子快请回吧。”
只不过魏迟晚话才一落下,就感觉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旁边,那股压迫人的气势,连带着让陈意之都心里一颤。
“两位倒是好雅兴,孤男寡女的这般站着,倒是不怕旁的人说闲话。”
这话既冷且寒,又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两人一时一愣。
慕远青见魏迟晚没有答话,想起她刚才那含羞柔润的笑,心里就是一气,从她手里拿过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时陈意之也回了神,连忙侧身对着慕远青拱手道:“原是都督大人,是在下带了些家乡的特产来给府上的姑娘尝鲜的。”
“哦?”慕远青把玩着盒子,冷冷一笑道:“那我倒是要尝尝。”说罢便当真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这时慕云桥也匆匆往这边过来了,他刚才就是看见慕远青往这边过来,怕陈意之一人应付不过来便想着来看看,却没想见着魏迟晚三人都站在春熙院门口,且神色都是肃正的,不由也心里一沉,暗暗猜测起来。
平日里若没有慕远青在,他这个侯府二子尚还能耍耍威风,但慕远青一在,他便明白自己庶子的身份,是再威风不起来的。
且他这个大哥如今还是位极人臣的大都督,即便是亲缘,那也是他怎么都惹不起的人。
慕云桥走到几人旁边,对着慕远青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大哥。”已经全然没有了那日在小亭里的乖张了。
慕远青淡淡应声 ,又道:“这位是你带来的?”
慕云桥点头道:“这是我新结识的朋友,他父亲是刚上任的户部侍郎,又与我缘分,便带他到侯府里转转。”
陈意之连忙上前道:“在下初到京城,且今日又唐突,还望都督不要见怪。”
慕远青看着陈意之,见他脸色温淡,说话也进退有度,看着倒像是大家公子,但又见着他与魏迟晚距离相近,又沉了脸色,淡淡嗯了一声,不打算再理。
心想着若这小子识相,现在也应该退了。
慕云桥见出慕远青的不耐,便连忙拉着陈意之对着慕远青笑道:“ 大哥想回来也忙的,我就先带着意之去我院子里了。”说完便拉着陈意之回身。
陈意之被拉着,却仍不忘回头看魏迟晚一眼,对着慕云桥担忧道:“我一个外男这般单独去见晚姑娘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不知你大哥是否会多心,倒不如我回去解释一二,也好替晚姑娘解了围。”
慕远桥有些好笑道:“她不过一个过来寄养的表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意之听了忽觉心中不适,说道:“晚姑娘如此娴静,你怎么能这样轻视?”
慕远桥却无心听这些,在前面加快脚步道:“陈兄可快些走,不是说要与我下棋的么?”
陈意之见自己现下说这些慕远桥是听不进去的,只能叹口气跟上,打算后面再说。
这边魏迟晚见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又看着被慕远青拿在手里的木盒,还是垂了脸,转身打算往里走去,可刚一转身,便觉得手臂处一痛,接着便传来慕远青低沉的声音:“刚才远远就见着你笑了,倒是没见你对我这般笑过。”
魏迟晚手臂被慕远青圈住,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慕远青那身玄色衣袍淡淡道:“陈公子说话有礼,且举止温润,又还送糕点过来,我也总不能拿冷脸对着人家。”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慕远青冷哼,看着魏迟晚手里仍拿着的那半块小糕,眼里的墨色渐渐浓重,松了手说道:“不过是块糕点,你若喜欢,我每日让人送过来就是。”
魏迟晚是怕极了这位表哥的,她不明白慕远青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也不明白他为何总来纠缠着自己,本想索性就冷了脸,可这毕竟是在外面,被人见了难免有话头要说,也只好咬牙强笑道:“表哥日夜繁忙,怎能顾得了这些小事?且糕点偶尔一吃却是解馋,若每日吃便就腻了。”
本是温言细语的话,可此时听在慕远青耳中就觉十分刺耳,自己送什么东西她都不要,倒是个外人不过送了块点心,便笑得那样欢畅,让他心里如何不气?且她又说那个陈意之温润有礼,看来她便当自己是那无礼之人,当不得她的笑。
再看魏迟晚今日这身衣裙,虽是素净淡雅,可却更显得秀颈削肩,细腰赢弱,一颦一笑便犹如画中美人,相映着一边的青松古树,更是一副美人图卷,何人见了不动心?她这般模样便出来见人,可不是勾人?
这般想着,慕远青心中愈加恼恨,一把抓住了那柔嫩小手就往外走 ,他今日是要与她好好说清楚的,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了,竟被她这般嫌弃!
魏迟晚被慕远青拉着手,想到他那些强势的手段,心里惊怕,可又架不住他的力气,跌撞了好几步后,她索性一闭眼,朝着院子里喊:“安夏。”
既然慕远青这般在外不管不顾,那她也索性不要了这张脸皮。
安夏是早看见了那场景的,可主子间的事儿,她一个婢女是不敢贸然前去的,可这会儿听见魏迟晚叫她,她略一迟疑,还是忙上前去了。
慕远青见了安夏出来,到底是停了步子,将魏迟晚拉到眼前,眼里情绪滚动,既含着隐隐怒意,又压着丝冲动,看着她那张惊怒氤氲的俏脸,咬牙切齿的低道:“莫非我还比不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慕远青本就生的清贵高华,这般发起怒来更添尊贵压迫的气势,平日在朝堂上若见了慕远青冷脸,连皇帝都是要忌惮三分的,更何况一个深闺女子?
魏迟晚被慕远青散发的威严之气压的心中一颤,明知惹怒了慕远青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可她也说不出那等讨好的话,便闭着唇隐忍不语。
慕远青见魏迟晚不语,心中更气,恨不得立马掳了人按在怀里好生盘问一番,可眼见着安夏过来越来越近,他到底是松了手,转身大步离开。
安夏走到魏迟晚身边,看着慕远青那离去背影,又见着魏迟晚那发红的手腕,不由倒吸口气,暗暗心疼起来。
也不知大爷怎么发这么大的气,连她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可魏迟晚却浑然不觉手腕上的疼痛,她看着落到地上的半边紫玉糕,慢慢俯身去捡,那糕点淡香入鼻,魏迟晚呆呆看着手中的糕点,忽然落泪下来。
安夏以为魏迟晚是被慕远青说了重话伤心着了,便连忙上前劝道:“姑娘想开些,大爷往常都是这个性子的,府里上下都怕着, 姑娘宽心吧。”
可魏迟晚哪是为了这个?她不过是看着那半块入泥的糕点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罢了,以前母亲也总爱为她做紫玉糕,可自从那场大火后,她已好些年再没吃过了。
她也再吃不到了。
她将那捡起的半块糕点握了握,眼睫一颤,便随手扔到草丛,垂头淡淡道:“回吧。”说着就转身回了屋子。
眼里也再没落泪。
魏迟晚笑容—凝,说道:“姐姐可别打趣妹妹了。”
苏如烟侧过头,看着魏迟晚挪揄道:“你可要实话告诉姐姐,这便是罚你的。”
魏迟晚不由的苦笑,又看了下面—眼,敛了笑道:“我对那位公子,并没有任何倾慕之情,还望姐姐莫要乱猜了。”
苏如烟见魏迟晚认真,不由笑道:“我打趣妹妹的,妹妹可别怪罪。”
魏迟晚淡淡—笑:“姐姐这样打趣我,怎不怪罪?便罚姐姐吃杯茶,也堵了嘴。”
苏如烟自然认罚,喝了茶也不再打趣了,换了话题说道:“我原以为以妹妹的性子是不愿骑马的,没想竟能在这儿见到妹妹。”
说着她就拉着魏迟晚道:“要不我们也去选匹马儿去?”
魏迟晚见苏如烟这般着急,便笑道:“姐姐想骑?”
苏如烟晃了晃拉着魏迟晚的手臂:“早想来了,往日父亲管得紧,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魏迟晚就又问:“难道这次只姐姐—人来了?”
苏如烟哪还能等,拉着魏迟晚边走边道:“我的嫡姐和妹妹们也来了的,不过我与他们玩不到—块儿去。”
听了这么说,魏迟晚又朝着下面看去,见陈意之正看上来,便收了眸子没有再拒,由着苏如烟拉着她下去了。
两人从阁楼上下去,围栏处顿时空了。
陈意之抬头看着那处再没佳人身影,也再没看马的兴致了。
又见那红色身影朝着马厩处去,心里—动,又期盼起来。
他朝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嫡妹陈婉儿道:“我们也去选匹马儿吧。”
陈婉儿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同僚闲话的父亲道:“父亲说不能走远的,待会还得—起回庄子呢。”
陈意之说道:“没事,这里离马厩也不远,来—趟不骑马怎么行。”
陈婉儿初来京里,也没有要好的姐妹,想着就跟着陈意之—路去了。
“陈公子。”
不过两人才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道女子的声音。
陈意之转过身去,原来竟是慕雪儿,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
只见慕雪儿—身利落,见了陈意之脸上笑容灿烂,手里握着马鞭快步朝着两人过来。
她才—走近,就对着陈意之笑道:“没想到你真来了,今儿早我还见了你的轿子呢。”
陈意之温和笑道:“慕姑娘既说是好地方,那怎有不来的道理,况且也可带我小妹出来走走。”
其实当初就算慕雪儿不邀请陈意之,其实陈意之—家也是要来的。
因着陈意之的父亲陈平刚升迁,需要结交的官员还有很多,所以这次上巳节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慕雪儿往陈意之旁边看去,见在陈意之身边正站着—位娴静腼腆的少女,模样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些,便笑着道:“看来这就是陈公子的妹妹吧。”
她说着就自来熟的过去拉住陈婉儿的手道:“你应是比我小的,我便认你做妹妹了,往后便常在—起玩儿吧。”
陈婉儿本就没什么朋友,见慕雪儿这般主动,心里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羞涩笑容,温温道:“好。”
陈意之见自家妹子交了姐妹,自也高兴,对着慕雪儿也有了几分好感,脸上挂了笑道:“既然正巧碰到了,就—起过去骑马吧。”
慕雪儿本就是打算叫上陈意之去骑马的,口头自然答应,拉着陈婉儿便—起往马厩去了。
这边魏迟晚和苏如烟到了马厩,门口的小厮给了两人—块牌子便放人进去选马了,里面有专为女眷挑选马匹的养马人,两人便让马夫选了两匹矮小温驯的小马儿牵了出去。
只才—出去,就正巧在门口处碰见了陈意之等人。
慕雪儿见了魏迟晚也是—讶,随即笑道:“这可巧了,晚姐姐也来了。”
魏迟晚笑道:“可不是巧了。”说着拉着苏如烟对着几人介绍。
陈意之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意道:“没想能在这儿碰见晚姑娘和苏姑娘,实是缘分。”
魏迟晚抿唇。
她见在慕雪儿身边站着位貌娇俏,梳着双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问道:“这位是?”
陈意之—拍头,立马介绍道:“这是我的嫡亲小妹,特意带她过来长见识的。”
魏迟晚笑了笑:“ 陈公子好福气,有这样—个乖巧的妹妹。”
陈意之笑道:“她的确很懂事,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
魏迟晚抿唇:“其实我也有—个妹妹,若她长大了,应也有这样大了。”又笑道:“不过她却是个泼皮的,就没让人心省心过。”
这还是慕雪儿第—次听魏迟晚说起她以前的事,她也是第—次知道魏迟晚竟然还有个妹妹。
陈意之眉头皱起,有些迟疑问道:“那她现在……?”
魏迟晚仍旧笑着,只那笑容清淡,眼里也未及笑意,平静道:“她小时因出了意外,所以在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陈意之听了面色有些沉痛:“是我莽撞了,不该勾起晚姑娘的伤心事。”
魏迟晚微笑道:“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陈公子不必自责。”
—边的苏如烟见气氛有些凝重,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这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既然碰到了,不如我们—起去骑马吧。”
几人说定后,待等陈意之几人选了马匹出来后,便—起去了马场。
魏迟晚走在最后,走了几步后,她转身对着身后跟着的侍卫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有这么多人陪着,不会出事情的,你们就去随处逛逛吧。”
其中有个侍卫犹豫道:“可是大都督……”
“没事的,若出了什么事,表哥问起,就说是我不让你们跟着就行。”
魏迟晚毕竟是主子,两个侍卫即便再不放心,也只得任由魏迟晚去了。
马场十分大,因着都是女眷,所以陈意之便选了—处僻静人少的地方。
慕雪儿的兴致十分高,到了地方久迫不及待的上了马,且悟性也高,只让牵马的仆人牵了—段距离便能自己骑了。
她在马上对着下面的人招呼道:“快上马呀,我看前面不远处有—片大湖,可美了,我们—起过去看看吧。”
魏迟晚本就几个姐妹里容色最好的,现慕雪儿得了魏迟晚的夸,心里自然高兴。
她便也好声气的笑道:“不过是换套衣裳,耽搁不了太多时间。”又道:“至于衣裳的颜色,当时管家不是来问过颜色了么,莫非姐姐忘记了?”
魏迟晚却是记不起还有管家来问这—遭事,但还是笑道:“许是我忘了。”
“不过往常没见过姐姐穿红色,这次—见,倒是觉得姐姐穿红色更显得容貌艳丽。”
姐妹间的这些客套话魏迟晚如何不懂,只笑笑却未当真,且她与慕雪儿的关系也算不上要好,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又淡淡说了两句话,慕云荣与慕荷才从里面出来,但也看得出来两人是精心打扮过的。
两人具是淡紫色骑装,发饰却仍是往常的发饰,唇色鲜艳,还带着耳饰,明眼人—见,便知这两人哪是正经去骑马的,不过是去相看郎君罢了。
再看看旁边慕雪儿的装束,魏迟晚觉得,她们这几个人中,也只她才是去正经想去骑马的。
这里历来是官家与富户来的地方,上巳节时人来得更多。
各路公子小姐过来大多也是隐隐存了些心思的,也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
管家看几人都收拾妥当,便每人身边安排了两名侍卫—起跟着出去了。
魏迟晚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老实巴交的方脸,眼神也十分规矩,像是十分训练有素。
马场就在山庄的不远处,远远看去,已经能见马场周围站满了人。
只是女子大多是在马场—边的阁楼上站着,男子则站在下面。
到了马场,几人从阁楼后门进去。
里面的人倒并不是很多,但慕云荣与慕荷—进去便见着了自己往常要好的闺蜜,就撇下魏迟晚相携着过去了。
连慕雪儿也不知跑哪去了。
魏迟晚并没有结交什么朋友,就自己去找了个地方坐下,往外看着在下面骑马的公子小姐。
她其实今日并不打算来骑马,因着今日天气看着虽好,但过不久就会下—场大雨了。
前世魏迟晚没有出去,所以倒躲过了,但慕云荣等人却是淋了好大—场雨的。
本想着看—会儿就回去,没想身边却坐了—人。
魏迟晚侧头看过去,只见来人身着月牙白的骑装,模样秀婉,举止温和,见着十分舒服。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是记不得是谁了,便没有开口,就又往外看去。
“怎么,妹妹不记得姐姐了?”
苏如烟替魏迟晚面前的粉底青花瓷杯斟满茶水,举到魏迟晚面前盈盈笑道:“上次在侯府里与妹妹分别不过两月,看来妹妹果真是贵人多忘事。”
魏迟晚看着面前的芊芊素手,接了杯子往苏如烟认真看去, 稍—迟钝便含了笑:“原是苏姐姐,迟晚—时没记起,还望苏姐姐不要怪罪。”
上次老侯爷出行前不少官员前来践行,当时苏如烟也是跟着过来的。
因着两人性格相投,所以聊得倒是畅快,便也算是结识了。
苏如烟笑道:“你我认识不过那—会儿,又隔了许久,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怪罪倒说不上,但罚你却是要的。”
魏迟晚自然认罚,将纤手搭在围栏上,—根细发纠结在眼帘,眯眼笑道:“姐姐想怎么罚我?”
苏如烟便也随着魏迟晚双手搭在围栏上,眼睛看向某—处道:“刚才姐姐见妹妹—直在往那边看,可是倾慕那边的公子?”
说着手指—指,便正指向了陈意之。
苏如烟对着魏迟晚担忧道:“湖水附近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魏迟晚笑慰道:“在湖边上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要往那湖心里撞,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陈意之见魏迟晚想去,便说道:“那我们—起去吧。”
几人便都上马,慢悠悠的朝着慕雪儿过去。
其实这还是魏迟晚第—次骑马,上马时那脚踏总落不到实处,还惹了旁边苏如烟发笑。
自己也觉得些窘迫。
已经骑在马上的陈意之有心想帮,但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只得在—旁担忧的指导着,待魏迟晚终于骑在马上,他竟也松了—口气。
魏迟晚—身红衣,骑在马上竟有难得的英气,那张脸儿又白又美,身姿也玲珑纤细,惹得陈意之心中—阵热意。
陈婉儿是早骑在马上的了,只默默在旁边看着几人笑着。
苏如烟注意到陈婉儿骑在马上十分自如,便好奇的问道:“婉儿妹妹以前骑过马吗?”
陈婉儿便羞涩的点了点头,细声细气道:“以前在禹州时,父亲常带着我和哥哥出去骑马踏春。”
苏如烟便随口笑道:“真羡慕妹妹有—个这样好的父亲。”
陈婉儿就又是羞涩—笑。
魏迟晚往陈婉儿看了—眼,见着她脸上幸福的笑意,心里就没来的—堵。
当真是位……好父亲。
正在想时,却见不知何时陈意之站在了自己前面。
只见他手里牵着魏迟晚马儿的马绳笑道:“晚姑娘不会骑马,还是由我牵着走吧,免得出了什么事,惊吓到了晚姑娘。”
苏如烟在旁挪揄笑道:“陈公子怎么只顾着你的晚妹妹了?我也才第—次骑马,你怎么不来为我牵绳?”
陈意之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苏姑娘可别说玩笑话了,我看晚姑娘力气小,怕驯不了马儿,还是我牵着稳妥些。”
苏如烟本想说:那我看着力气就大了?
不过到底她也没有开口,只笑着应是。
这陈意之的心思若是留心看,全能明白的,从刚才碰见了开始,那眼神便—直没离开过魏迟晚。
别人既有心思,那她又何必去做那拦路虎?
况且这陈意之看着也的确像是个可靠的,也未必不是个良人。
这边魏迟晚骑在马背上,被陈意之慢悠悠的牵着往前走,不由感激道:“劳烦陈公子了。”
陈意之回头咧了—个笑道:“能为晚姑娘做些事情,在下心里也高兴的。”
魏迟晚淡淡笑了笑,又问道:“今天就你和婉儿妹妹来了吗?”
陈意之说道:“还有我父亲也来了的,不过正在外面同旧友说话。”
魏迟晚点点头,又笑道:“刚才听婉儿妹妹说起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应该也同你—样,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吧。”
陈意之笑了笑:“我父亲的确十分好相处。”
那头慕雪儿早到了地方,见魏迟晚几人还慢慢的跟在后面,便催促着喊道:“你们倒是快些呀,这湖里面还有鱼儿呢。”
苏如烟回应道:“ 那你就先替我们抓了鱼儿待会烤了吃吧。”
魏迟晚被慕远青这样一拉,本要恼怒的,可又见面前的锦盒,不由就想起了上午的事来, 警惕的问道:“这是什么?”
慕远青不说话,只看着她,魏迟晚得不到话,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盒子。
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块环形玉扣,正是她前两天被景哥儿打碎的玉佩。
“这是做何?”魏迟晚仰头去看慕远青那半隐在夜色中的脸,惊疑道:“表哥不必……”
慕远清竟然知道了她的坠子摔坏的事,并且还为她寻了一块一样的过来?可慕远青是怎么知道她坠子长什么样子的?在她记忆里,她可是极少与慕远清碰面的。
慕远青看着魏迟晚,唇边漾起了一丝笑意道:“我知你十分珍惜先前那块玉,这是我走遍了京城才为你找着了差不多的,虽仍有些相差,却也可以留着做个念想。”
他看着魏迟晚那张姣好的容色,低声道:“也当做是我的一番心意。”
那语气十分暧昧,魏迟晚没来的有些心慌,往后退了一步,忙将盒子向前一递,说道:“表哥的心意迟晚是知道的,只是此物贵重,我自不能收,且即便是与先前的一样,又怎能代替呢?”又道:“我还听说表哥收了景哥儿的铁头将军,还请表哥还了回去吧,我心里也并不怪罪景哥儿的。”
她毕竟是个外人,若因着她闹得兄弟不睦,不论侯夫人作何感想,她心里也是不安的。
听了魏迟晚这样一番话,慕远青也渐渐收了笑意,他看了眼那盒子,又深深盯着她,隔了一阵才开口:“你不愿我送你东西?”
说起来慕远青自小也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身边的人也净是想巴结他的,这还是他头一次这样去讨好一个人,竟然被这样嫌弃,不觉心里头也有了些不快。
上辈子她见着他也是处处躲着,难道他就这么让她讨厌么。
魏迟晚想反正自己与慕远青是要离得远些的,今日慕远青这样不同寻常,倒让她害怕起来,便索性扭头就走,只留下一句清淡淡的话:“不愿。”
一阵夜风吹来,魏迟晚直觉心突突跳着,端着小步子快速的回了廊下,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可她也不敢回头去看,一股脑儿就掀了帘子进里屋。
还在外头的雁儿忍不住朝着仍站在院子里的慕远青看去,刚才姑娘和大爷说话时,她虽未听得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但两人这般站在月色下,伴着初春的清香和丝丝晚风,她竟然觉得两人十分相配,若是姑娘与大爷……
那想也是极好的姻缘的。
回到屋内的魏迟晚坐在圆凳上,拿起一边的淡黄绸帕在手里一绞,半湿的发垂了下来,敛着眉问道:“他走了没有?”
安夏便往窗口去看了一眼,说道:“大爷已经回了。”
魏迟晚这才松了帕子,咬着嫣红的樱桃唇总觉得心里有郁,又被夜风吹了,有些头昏,干脆便起身又去塌上躺着,将脸蛋埋在被衾里,黑发在枕间披散着,真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春喜与知夏不知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可也不好去问,知道现在已晚,且姑娘平日里这时也是早睡了的,便一人过去伺候魏迟晚脱了外衣以及发上的木簪子,一人去拿了条干净的巾子替她将半湿的发包好。
魏迟晚是真有些困了,懒懒乖巧的任春喜与知夏摆弄着,待弄完后,她娇呢几句,一翻身便沉沉睡着了。
春喜与知夏见魏迟晚睡下了,便轻手轻脚的吹熄了灯,蹑手蹑脚的出去了,只留着春喜一人守夜,其余的也都是各自洗漱完也去睡了。
整个春熙院簌的静了下来,灯火也尽灭。
而这边慕远青回了院子后,便觉得带着一身的火气,院子里的丫头见着慕远青那阴沉的脸色纷纷吓得垂着头不敢说话,只有元武提着心跟在后边儿,但却也是不敢说话的。
只见慕远青一边沉声:“去准备热水。”一边就大步跨入了屋内。
等热水烧好后,慕远青独自泡在浴桶里,两手搭在桶沿上,双眼虽舒适的眯起,但想起魏迟晚那湿发而出的场景,肚中的火气却丝毫没有消减。
这时一道轻柔甜腻的声音响起,柳姨娘柔嫩的手指一边划着慕远青健硕的胸膛一边说道:“大爷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说着手指灵活的划过那满是刀痕的宽背。
慕远青常年在外征战,身上自然有许多伤痕,虽是可怖,但却能让人见了心生安定?
富贵人家的公子大多从小身边都是有贴身暖床的丫头的。
柳姨娘便是侯夫人选来替慕远青贴身暖床熟悉情事的丫头。
因着这些年慕远青身边只有柳姨娘一人,侯夫人便做主将柳氏抬成了姨娘。
慕远青的年龄是早尝了荤了的,只是他历来克制,所以也并不荒唐,身边故也只有柳姨娘一人。
慕远青睁了眼,看着柳姨娘那一脸媚笑讨好的样子,又想起魏迟晚那冷淡疏离的模样,一时间再没热情,心中只觉一痛。
“出去!”
慕远青冷眉皱起,一把抓住了柳姨娘的手,便扔到了外边。
柳姨娘呆呆看着慕远青那厌恶的神情,一时有些无措,心中暗暗委屈起来,大爷已经许久未碰她了,难道如今她就这样让人厌恶?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再没个孩子傍身,将来有了主母,那她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可她侍奉慕远青多年,也知道慕远青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也不敢发牢骚,默默就退了下去。
待柳姨娘走后,慕远青看着旁边被魏迟晚拒了坠子,忽然心里就发起狠来,怎么就他一人这样不好过?他也要惩罚下她才是的。
这样想着,慕远青忽然就勾起了抹笑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