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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穿进玛丽苏,校草哪有搞钱香!全文

琋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数九寒冬的西北风里,一男一女相对而立。“林听,我可以和你谈朋友,但你要明白,我喜欢的人是郑妙英,我和你暂时在一起只是为了气她,你不要对未来有任何幻想。”“......”林听没答话,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懵了。她前一秒刚拿到B轮融资,正龇牙数钱呢,后一秒就闪现到了西北风呼啸的大雪地里,听一个冻得像孙子似的男的大放厥词。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钻进脑海。她穿进了一本人均八百个恋爱脑的九十年代背景的言情小说里,是与她同名的一号青梅女配。她是男女主的黏合剂,是误会制造机,是脑子短路的法制咖。她......她敬作者两杯酒,一杯敬死亡,另一杯也敬死亡。林听深吸了一口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淡定、淡定......她是二十岁父母双亡...

主角:林听蒋宗   更新:2025-03-29 1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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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听蒋宗的其他类型小说《卷王穿进玛丽苏,校草哪有搞钱香!全文》,由网络作家“琋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数九寒冬的西北风里,一男一女相对而立。“林听,我可以和你谈朋友,但你要明白,我喜欢的人是郑妙英,我和你暂时在一起只是为了气她,你不要对未来有任何幻想。”“......”林听没答话,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懵了。她前一秒刚拿到B轮融资,正龇牙数钱呢,后一秒就闪现到了西北风呼啸的大雪地里,听一个冻得像孙子似的男的大放厥词。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钻进脑海。她穿进了一本人均八百个恋爱脑的九十年代背景的言情小说里,是与她同名的一号青梅女配。她是男女主的黏合剂,是误会制造机,是脑子短路的法制咖。她......她敬作者两杯酒,一杯敬死亡,另一杯也敬死亡。林听深吸了一口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淡定、淡定......她是二十岁父母双亡...

《卷王穿进玛丽苏,校草哪有搞钱香!全文》精彩片段

数九寒冬的西北风里,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林听,我可以和你谈朋友,但你要明白,我喜欢的人是郑妙英,我和你暂时在一起只是为了气她,你不要对未来有任何幻想。”

“......”林听没答话,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懵了。

她前一秒刚拿到B轮融资,正龇牙数钱呢,后一秒就闪现到了西北风呼啸的大雪地里,听一个冻得像孙子似的男的大放厥词。

与此同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钻进脑海。

她穿进了一本人均八百个恋爱脑的九十年代背景的言情小说里,是与她同名的一号青梅女配。

她是男女主的黏合剂,是误会制造机,是脑子短路的法制咖。

她......她敬作者两杯酒,一杯敬死亡,另一杯也敬死亡。

林听深吸了一口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

淡定、淡定......她是二十岁父母双亡后用八年时间把自家小工厂干到B轮融资的真·霸总,她还能干不过这帮恋爱脑?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来找我,更不可以牵我的手......”话痨男还在叭叭。

他是小说男主陈俊,人如其名,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他瞥一眼就能看出对家财报漏洞,创业史像玄幻小说。

林听被吵得断了思绪,抬眸却看到对方用两根手指捏着的粉色情书。

情书?

好像......不太对......林听瞳孔巨颤,掌心冒汗。

这是小说中期,男女主在经历过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八十一个回合后,脑残男主让趁机表白的冤种女配假装他的女朋友刺激女主。

在两小时三十二分钟后,男女主会又又又又一次和好。

而男主觉得与女配的这一段短暂的“交往”让他不干净了,用情书做证据,以耍流氓为由把她这个冤种女配送进监狱判了250年。

至此,一号青梅女配彻底下线,二号白月光女配上线。

林听搓了把脸。

虽然她荤荤搭配、晚睡晚起、日常嘴贱掉功德......但她真的罪不至此啊。

“林听,你听到没有?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半晌没等到林听回答,陈俊不耐烦地皱起眉毛,以言情男主该有的清冷姿态睨着林听。

林听猛地回过神,一把从陈俊手里抢回情书,两下撕碎后团成团塞进衣兜。

“我不同意!”

“你说什么?”

陈俊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林听竟然会对他说“不”?

她是突然疯了吗?

林听的眼神格外坚定,深吸了口气说:“陈俊,说实话吧,其实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

林听完全不给陈俊思考的机会,一脸推心置腹的小表情,一只手揣在兜里攥着情书碎片,另一只手泄愤似的砰砰拍着他的肩膀:“作为你的发小,我只是担心你看不清爱情的真谛,这才委屈自己假装喜欢你——如今你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确定你此生只喜欢郑妙英了,那我的任务也结束了!”

陈俊龇牙咧嘴躲开林听的手爪子,眼神有些飘忽。

她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转悠了十八年,又花样尽出追了他小半年。

如今她说之前往死里作妖是要帮他读懂爱情的真谛?

她、她......她果然不是突然疯的,她就没正常过。

陈俊用三分疑惑四分戒备九十三分老子快冻死了的眼神看着林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你......”陈俊戒备地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着林听,“你真不想跟我谈朋友?”

林听一对白眼翻上天:“谈恋爱?

我还不如养条狗。”

跟他谈恋爱?

多晦气啊。

陈俊沉默着,眼神从迷茫困惑逐渐变为坚定:“我明白了,这又是你的新花样对吧?

呵,以退为进?”

林听:“......?”

言情文男主都标配不长嘴也没有听觉吗?

竟然比甲方还难沟通。

林听下意识攥紧拳头,以免自己压不住怒火给他一巴掌。

众所周知,男主不能打,除非她想嘎。

她都把作为证据的情书抢回来了,还跟他浪费口舌干嘛呢?

林听果断扔下一句“爱信不信”,然后转身便走。

西北风捎来陈俊的无能怒喝:“林听!

今天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敢走,我连配合演戏的机会都不给你!”

林听揉了揉耳朵。

好像听见鬼在嚎。

晦气。

她双手插兜,走在漫天白雪里,顺手把催命符塞进路边卖烤苞米的大叔的炉子里。

火苗吞掉情书。

留下林听的清白和小命。

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冷冽的西北风打在脸上,阵阵钝痛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穿书了。

所以——这件事她要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她向陈俊表过白......“姑娘,跟你对象生气了?”

烤苞米大叔咯嘣咯嘣磕着瓜子,两只眼睛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林听:“......?”

怎么还有目击证人?

小摊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长得比陈俊帅八百个来回的青年也望着林听。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没情绪,看起来高冷极了——如果他的手里没拿着一棒啃了一半的烤苞米的话。

林听:“......”目击证人竟然还是组团来的!

想想冤种女配那牢底坐穿的结局和陈俊未知的报复,林听狠狠咽了口口水。

“我用你俩的生命保证,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认是不可能认的,万一陈俊脑抽让他俩作人证又嘎了她该怎么办?

林听看看二位目击证人,又瞥了眼烧得正旺的炉火。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晚饭后,林听抱着暖气片腻歪了三个钟头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她把钱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乐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拿出纸笔,开始做今日总结。

今天能赚这么多,运气占一,市场需求占一,销售方式占一,剩下九十七都是因为她太秀。

夸了自己三分钟,林听被迫回归现实。

今天是1月8日,距离认购证开售仅剩一星期。

“时间紧任务重啊......”林听转着笔,轻声嘟囔着。

次日一早,林听穿上比昨天多一倍的衣服,裹得像个球儿似的出门去找她的收银小妹。

“咚咚咚......咚咚咚......”郑妙英大概累坏了,门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开。

林听加大了敲门力道,顺嘴喊着:“英子,开门。”

过了十来秒,屋内传出郑妙英的应答声。

“来了。”

半分钟后,郑妙英披着大棉袄拉开了房门。

她显然刚睡醒,不好意思地把林听让进门,她说:“对不起,我起晚了,你等我一下,十分钟就好。”

“没事儿,你多穿点儿。”

林听感觉这屋子忒冷,瞥见灶台里只剩下零星火苗,便问:“你昨晚没烧炕?”

“烧了,但是后来熄了。”

郑妙英昨晚从医院回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她冷得厉害,翻来覆去将近凌晨三点才睡着。

郑妙英急匆匆地洗了把脸,穿衣服时,她有些羞愧地说:“那个......林听,我还没把欠医院的钱还上......我想今天多赚些,然后再还......”她的脸很红,显然这种有钱但没还的举动让她很难为情。

可她也没办法,如果把钱都还了,她今天就没有本钱跟着林听做买卖了。

林听倒没想太多,只说:“随你,哦对,我昨晚跟我爸爸说了你家的事,他今天会帮忙请骨科的冯主任去给阿姨看病,你不用太担心。”

郑妙英的手一顿:“林听,谢谢你......”林听直接叫停:“你敢掉眼泪我就不帮你了。”

郑妙英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憋得太努力,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她小口小口喘着气,自觉无以为报,便抓紧时间穿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当。

郑妙英今天也把能穿的衣服全部穿上了。

很快,两个球儿先后滚出房门。

林听低头走在前边,正想问郑妙英早饭吃什么时,眼前的阳光突然被黑影遮住。

她抬头看清障碍物,直接在心里骂了句娘。

陈俊顶着一张别人欠他二百块钱的脸,视线穿过前边的林听,直接落到郑妙英身上。

“我听说你昨天去摆地摊了?”

陈俊瓮声瓮气地说。

郑妙英已经与他和好了,闻言笑容灿烂:“对啊,我昨天赚了......”她的喜悦他一点儿都不想了解,他面无表情打断她:“你一个大学生跑去投机倒把,你要不要脸?”

郑妙英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睫毛轻颤,嘴唇嗫嚅着,有一肚子委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听看了眼手表,心里烦得不行。

她连懒觉都不敢睡,一大早爬起来去挣钱,结果这崽种敢耽误她时间?

断人财路,等于谋财害命。

林听与郑妙英相处了大半天,对她的脾气秉性稍有了解,明白在这种情形下,她除了哭是绝对说不出话来的。

林听索性自己上:“是啊,脸不要了,送给你,刚好你没有。”

陈俊一愣,刚看到还有一个林听似的,错愕地看向她:“你怎么在这儿?”

“多新鲜呐,”林听翻了个白眼,“我来这儿买菜。”

陈俊大抵是真的听不出好赖话,闻言顶着他的半永久冤种脸说:“那你就去买菜,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林听:“......”她甚至有些喷不出口了。

关爱脑残,人人有责。

就在林听无语至极时,她以为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郑妙英突然说:“我妈妈生病了,我得赚钱......如果不要脸面能救我妈,那我愿意做。”

林听完全没料到郑妙英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震惊转头,看到郑妙英死死攥着衣兜,肩膀颤抖着,脸颊上残存着泪珠。

郑妙英咬着下唇,红着眼抬头,动作轻微地瞄了林听一眼,声音极小地说:“我妈妈在医院里躺着,我还要脸面有什么用?”

昨天林听那句“脸丢了赚的更多”,实打实戳到了她的心窝。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妈妈能治好病。

陈俊的眉毛抖了两下,看郑妙英的眼神里充满不解和困惑。

他怎么都没料到,郑妙英竟然会这么与他说话。

“你、你说什么?”

三天之内,陈俊对两个女生说了两次这句道不尽他心中惊愕的话。

林听:“真可怜,年纪轻轻就聋了。”

陈俊选择性忽略了林听的吐槽,盯着郑妙英一字一顿地说:“你缺钱,你跟我说啊!

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我可以帮你!”

郑妙英攥着衣兜,小声说:“我自己能行......或者......”她瞄了一眼林听。

林听感觉到郑妙英的勇气值已经消耗殆尽了,出于找一个收银小妹不容易的理由,她接过怼崽种的接力棒:“阿姨的治疗费要一千块,你拿什么帮她?

用你爸妈的钱?”

“为什么不行?”

陈俊梗着脖子,尽情展示他的下颌线。

林听冷笑一声:“对对对,然后你爸妈会问你钱去哪儿了,最后找到英子头上,就算不逼她还钱,也会嫌她是拖累。”

林听完全不是夸张,她只是用简明扼要的一句话总结出了未来的剧情发展。

这一千块,是婆媳矛盾的来源,是郑妙英单方面无底线退让的理由,是“没有我家帮衬她妈早死了”的高高在上。

他们似乎都选择性遗忘了,是陈俊亲手斩断了郑妙英自力更生的路。

实际上,哪怕郑妙英每天只能苦哈哈地赚一百块,也足够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他们不在意过程,只能看到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并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陈俊听着林听的话,下意识捂住裤兜。

那里装着五百块,是他今天早上从妈妈的衣柜最顶层偷拿的。

他是想帮郑妙英解决麻烦,但前提是她得知道自己错了,并且保证不能再犯。

陈俊攥起拳,盯着郑妙英说:“行,你去吧,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你能干成什么事儿!”

说着,他睨着林听,冷笑:“我不管你要耍什么花招,你......”林听不耐烦听他狗叫,很善良地回答了他的前一个问题:“没有你,她唯一干不成的事儿就是不能在阳光明媚的早晨跟一个傻子吵架。”


林听又一次耗费了二十三分钟来自证清白。

林妈很和蔼地说:“滚犊子,再叭叭把钱还我。”

林听滚了。

滚回到沙发边,林听拿着五十块钱望着林爸:“爸爸,妈妈不信我,给了我五十块,看您这表情也是不信的,所以......”她瞄着林爸的裤兜,疯狂暗示。

林爸双手捂兜,满脸惊恐:“我信!

我信!

陈俊那小崽子除了长了张好脸啥也不是,我闺女怎么可能喜欢他?”

林听嘴角轻颤。

林爸瞄了眼她手里的五十块,咽了口口水:“闺女,你是知道你爸的,我一个月零花钱才五块,我、我......你信不信我也丢了钱?”

林听:“......”号称市医院普外第一刀的林爸,每月零花钱五块。

写出这个设定的作者一定没有心。

林爸显然不想继续这个糟心话题,他打开收音机,阖眼听新闻。

林听自觉坑爹无望,也闭上眼睛继续琢磨该怎么用这69.9元创业。

“......沪市将于1月15日开售股票认购证......”一条新闻突然传进她的耳朵。

林听猛地睁开眼。

认购证!

这个后来被称作92发财证的股票认购证,上市时因30块一张的高价和民众对股市的不信任无人问津,仅售出了207万张。

而后因种种原因,在短短几个月内价值翻了数百倍,造就了一大批百万富翁。

林听舔了舔嘴唇。

想买。

然而她只能想想。

认购证只能在沪市买,而从她目前所在的沈市到沪市,火车票就要60块钱。

林听的全部资产加起来,只够从沈市到沪市,想回家只能沿着铁路跑回来。

而且,认购证买两张是没什么用处的,尽管最终摇号比率将近50%,但绝不代表买两张就一定能中一张的。

想靠着认购证发财,最好还是整套100张买。

一套要三千块。

在这个人均工资二百来块的年代,三千块对于绝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庞大开支。

林听眼眸轻转。

去哪儿弄钱呢?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到林爸身上。

瞧着一副老僧入定状态的林爸,林听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有希望。

......次日。

林爸林妈一早就去上班了,林听吃完早饭,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一件陈旧的军大衣穿上,便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出了门。

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宿,决定今天来沈市最大的批发市场找一找机会。

如今的沈城还没迎来大批下岗潮,重工业基地荣光犹在,哪怕是普通工人,腰包也很鼓。

这会儿总有人说,奉天城里钱没腰,赚不到钱是草包。

这时期崛起的本地人里至少有一半是在武爱街发的家。

作为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武爱市场在八九十年代养起了一大批先富的人。

林听骑了一小时自行车才来到武爱街,没进武爱市场大门先傻了眼。

街边的小饭店人头攒动,面条盒饭应有尽有。

两人环抱的蒸屉里是白白胖胖的馒头,一块钱三个;刚出锅的炸麻花隔着十米都能闻到香味儿,胳膊长的大麻花,一根一毛八。

市场外也有人摆摊,二十五一双的棉鞋、十五一条的衬裤,三块钱两双的袜子......挤挤插插整条街都是人,一眼看不到头。

他们的货源其实就是一墙之隔的武爱市场,从里边批发,走出来摆摊零售,短短百来米就能挣钱。

林听搓了搓手,锁好自行车,揣着她的全部家当,雄赳赳气昂昂冲进拥挤的人潮。

武爱市场内只做批发,动辄几十、几百件起售,否则也养不出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摆摊的倒爷。

“给我拿五百件棉服!”

“袜子拿五千双......哎,老兄弟了,给我抹个零啊。”

“这个、这个、这个,一样二百双,你再搭我几包鞋垫呗?”

林听穿梭在一众豪掷千金的大户中,毫不露怯。

只要她不开口,没人知道她兜里只有六十九块九。

大件的棉袄棉裤都不用想,没那个本钱。

她往小东西的摊位上瞄。

头花皮筋发卡,帽子手套袜子......袜子?

林听凑过去,问:“叔,袜子怎么卖的?”

摊位后的大叔正在数钱,闻言头也不抬地回:“八块一包。”

“一包多少双?”

“啧......”这一听就是雏儿,大叔有些不耐烦,“十双。”

“哦,打扰了。”

林听没在第一家买,又去问了几家,价格出乎意料的统一,都是八块钱十双。

林听想想墙外那个“三块钱两双”的袜子摊,感觉这活儿能干。

她停在比较偏角落的一家卖袜子的摊位前,扬起个灿烂笑脸,脆生生地说:“姨,袜子怎么卖的?”

“八块钱一包。”

摊位后的阿姨正在吃饭,见人来了便放下饭盒,起身招呼。

“行,我要八包。”

林听笑着把钱递过去,“辛苦您给我挑点儿好看的呗?

我是学生,第一次做生意不太懂呢。”

阿姨打量着她,有些惊讶:“学生都出来摆摊了?”

林听吸了吸鼻子,苦笑着说:“我爸妈停薪留职了,我这不刚好放假嘛,就想着帮家里挣点儿钱,要不家里过年炒菜都没有油了。”

阿姨打量着林听身上的旧大衣,再看看她冻红了的脸,轻叹口气。

“可怜见儿的。”

阿姨有些动容,看她手里还有五六块钱,索性都收了,给她挑了九包袜子,“欠我两块一啊,下回来还我。”

林听双眼放光:“谢谢阿姨!

我等会儿卖了袜子就回来还您!”

她说着接过阿姨递来的袜子,检查了一遍质量才塞进一早准备好的编织袋里。

阿姨看她嘴甜,提醒了一句:“你面嫩,别去墙外头跟那帮人抢地方,往远了走,去家属院那边卖去。”

“谢谢姨!”

林听扛起包,还不忘朝阿姨挥挥手,“待会儿见。”

阿姨朝她扬了下下巴,算是告别。

九十双袜子没多重,只是出去时人挤人不好走,林听挤在一群人里,死死攥着麻袋,咬着后槽牙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遭没钱的罪了!”

而在摊位后,阿姨看了林听的背影一会儿,突然拿起大哥大,拨通了自家的号码:“小兔崽子你给我滚过来,我给你拿袜子,你给我滚出去摆摊......啥叫干不了?

我这刚来个小丫头进货,女孩都能干的活儿你一个大小伙子还干不了了......”林听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一个在家猫冬的男同学,她拼尽全力冲出去,数九寒冬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西北风吹来,像是迎面拍来了一块板砖。

“嘶......嘶......”两道倒吸气的声音。

林听下意识转过头,瞧见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小白花似的姑娘。

“林听?”

小白花姑娘满眼惊恐地看着林听。

林听:“......?”

你谁啊?


纺织厂大概是女工最多的工厂之一了。

每天一到下班的时间,成片穿着厂服的姑娘走出来,是这附近最靓丽的风景线。

也正是因为如此,纺织厂附近经常会有闲散人员聚集,蹲成一排看姑娘。

今天的纺织厂门口不止有一溜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还有一个摆满头花的三轮车和两个极漂亮的姑娘。

这个摊子就摆在门卫大爷的岗亭旁,大爷非但不驱赶她们,反倒给她们倒了热水。

大爷当然不是对谁都有好脸色,若是那些臭小子敢走近一步,他就能抡着铁锹赶人。

他对林听和郑妙英和颜悦色是因为......林听给他买了两包烟。

很现实,但简单管用,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下班时间一到,林听便拽了郑妙英一下:“赶紧,准备开卖了。”

“好!”

林听瞧见有女工出来,示意郑妙英:“你先叫卖一下,我听听。”

林听打算借郑妙英找到别人不赚钱的原因。

做生意么,要先学赔。

她自己是没赔掉,就只能从别人身上学习落后经验了。

郑妙英没说话脸就先红了:“好......三块钱两双......哦不是,卖头花啦!”

她很努力地喊了一声,音量勉强够站在她身边的林听听到。

林听满脸问号:“姐姐,你干嘛呢?”

“我、我......”郑妙英的脸格外红,“我有些不好意思......”林听愣了一瞬,旋即了然。

虽然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但下海做生意在许多人眼中仍是不务正业的行当,更不要提他们这样摆地摊的了,完全属于下海人士中的最底层。

让郑妙英一个大学生突然来摆地摊,她的思维和情绪能平衡过来才奇怪。

林听很快便总结出了郑妙英的失败点——太要脸。

她看下班的女工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便临时开启小课堂:“你想不想赚钱?”

“想。”

郑妙英认真点头。

林听:“想赚钱你要脸干嘛?”

郑妙英懵了:“啊?”

林听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偷不抢,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说,国家都鼓励市场经济,你瞧不起自己不就是......”郑妙英惊恐摆手,打断林听的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所以啊,”林听总结,“钱没了可以再赚,脸丢了只会赚更多。”

郑妙英眨巴着眼睛,迷糊且茫然。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几句话间,女工们走近了,林老师小课堂果断下课。

她给了郑妙英一个“你好好学”的眼神,朝着人群开嗓:“姐姐们看这边!

有最新款的头花呀!

刚从香江来的新货,电影明星同款呐!”

郑妙英心虚得掌心冒汗。

她拽着林听的衣角,小声说:“你你你不怕被听出来是假的吗......”林听:“脸丢了赚得多,良心没了赚更多。”

郑妙英:“......”很快,爱漂亮的姑娘们围了上来。

“真的是香江的款式?”

“哎?

还挺好看的......妹妹,这个多少钱?”

林听看着那个进货价三块二的头花,果断说:“八块!”

不等对方嫌贵,她便继续说:“姐姐您眼光真好,就这个,祖贤戴过一样的。”

“真的吗!”

姑娘瞳孔地震,瞬间就不觉得八块钱贵了。

林听掷地有声:“当然,前段时间上报纸了,你没看到吗?”

“好像......看到了吧?”

姑娘有些不确定,感觉自己好像看到过,也可能没看到过。

不过她很确定的是,如果今天她不买这个头花,那她一定睡不好觉了。

“这个我好像看到过。”

另一个姑娘抢走头花,在头上比了比,问身边的同伴,“好看吗?”

“好看......好看啊,姐姐你皮肤白,戴红色的头花最漂亮了。”

林听夸得分外流畅。

郑妙英在一旁看着,自觉自己不能干站着,便跟着附和:“对对,好看。”

被两个漂亮姑娘夸好看,谁能抵得住这种冲击?

就在几个姑娘准备付钱时,一个人间清醒提醒了一句:“摆地摊的卖香江货,她敢说你还真敢信啊?”

姑娘们掏钱包的手纷纷顿住,迟疑着看着手里的头花,不太敢买了。

郑妙英瞬间紧张,掌心涌出细汗。

林听一点儿不自在都没有,她拍着三轮车说:“姐姐,我们这是流动销售点,不是地摊。”

周围人错愕地看着她。

流动销售点?

她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而且啊,我们其实是有自己的店铺的,就在北辽大学门口,再过两个月就要开业了。”

林听笑眯眯地说,“现在出来摆摊卖货,是因为我们的供货商弄错了时间,提前把货给我们发过来了。”

“北辽大学?”

有人疑惑,“你们真的有店?”

“当然了,最晚四月一号,一定开张,各位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去看看啊。”

郑妙英脑瓜子嗡嗡的。

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店应该还是别人的。

有人看郑妙英不爱说话,瞧着比较老实,便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妹子,你们那店叫什么名?”

郑妙英一愣,大脑转速瞬间拉满,脱口而出:“店名叫‘窗外’!”

林听:“......?”

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琼瑶阿姨的著作之一吧?

她怎么不说还珠格格呢。

“窗外?

有些绕嘴......”林听赶紧接过话茬,硬编:“因为我们卖的都是外贸货嘛,象征窗外的世界。”

她们看着郑妙英:“真的吗?”

郑妙英在心里默念三遍“良心没了赚更多”,像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般认真点头:“真的,就是这个意思。”

林听关注着她的反应,心里还算满意。

“哎呀,什么地摊店铺的,十块八块又不贵,好看就行呗!”

那个被林听和郑妙英联手夸夸的姐姐早就动了心,她不耐烦再听其他人争辩那些没用的,利索地付了钱。

林听顺手把钱塞给郑妙英,让她负责收钱找钱,自己则负责跟大家嘚吧嘚。

不管在哪个群体,都是需要一个领头羊角色的。

尤其这个领头羊临走前还说了一句“十块八块又不贵”。

林听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默念道:这才是好人呐。


这个炉子看起来实在不具备毁尸灭迹的能力。

哦不,重要的是做人可以行,但不能刑。

所以,林听只能耗费二十三分钟来维护自己的清白。

最后,大叔送了她一根烤苞米,堵上了她的嘴。

林听揣着热乎乎的苞米,按着脑海中的陌生记忆慢悠悠往家走。

那个穿着羽绒服的男生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好像怕她想不开随机挑选一个雪窝子把自己埋了似的。

林听没注意身后的情况,她望向路边小店的玻璃,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张脸与她十八岁时几乎一样。

看到自己久违的年轻脸庞,林听轻声说:“嘿,好久不见。”

她瞥见店里的日历,1992年1月7日。

林听有些激动。

这本小说唯一的优点就是完全契合现实中的九十年代背景了。

九十年代,正是遍地是风口、猪都能起飞的好时候。

她必须赶在陈俊功成名就前起飞,以免这家伙突然脑子犯抽又来个死亡威胁。

以他的脑回路,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算合理。

创业、赚钱。

这是林听穿书后的第一时间给自己定下的发展道路。

林听是九零后,记得当下不少重要的节点和变革——这与她的记性无关,得感谢电视剧越来越难看,她几乎每个季度重温一遍《我爱我家》。

再加上前世在商场浮浮沉沉的经历。

如今的她,两只手抓满王炸。

“房地产大热,没钱入局。”

“制造业大热,没钱入局。”

“吞并国企也不错,没钱......”林听念念叨叨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王炸,而是根本就没有上牌桌的资格。

按照书中的设定,如今的她刚刚十八岁,是北辽大学英语专业的大一学生。

林听是家中独女,父亲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母亲是医科大学的老师,林爸林妈疼女儿,每个月她有二百块生活费。

这在同学中无疑是富裕一族,但创业的话......哪个企业家的初始资金是二百块啊!

哦不,放假了,她很可能连二百块都没有。

林听现在的感觉就像身处于一个金矿中,明明遍地是黄金,她却连个小铲子都没有。

她把热乎乎的烤苞米从左手换到右手,仰头看着飘摇的雪花,再次质疑人生——空间呢?

系统呢?

读心术呢?

她是穿了个假书吗?

......比没有金手指更严峻的问题是林听陷入了一桩重大悬案——生活费去哪儿了?

看着桌子上可怜兮兮的19块6毛,林听的眼神逐渐困惑。

七天花掉九成生活费这种事是原主干出来的?

她......她没得不冤啊......林听愁得直揪头发时,家门处传来声响。

“听儿,你回来了?”

外边传来并不温柔却意外熟悉的女声。

林听浑身一僵,触电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看到自己的长相时,林听的心中便有了期待——她已经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如果书中的父母也有着他们的容颜......她舔着嘴唇,很想出去看一眼,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一下都做不到。

“听儿?”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妈拿着串糖葫芦走到林听的房门口,看到女儿呆愣愣地杵在地中间,她皱眉询问:“怎么了?

不舒服?”

这道声音,是林听无数次午夜梦回才能听到的音调。

她用尽全力才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到了红彤彤的糖葫芦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面庞。

“妈妈!”

林听一头扑进林妈的怀抱,搂着她的脖子,眼泪潸然落下。

与诀别十年的母亲再次相拥,在这一刻,她没办法把她当成书里的纸片人。

林爸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瞧见女儿满脸泪痕,高大的东北汉子慌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林听擦眼泪,边擦边问:“咋的了?

陈俊那瘪犊子又气着你了?”

“呜呜......爸爸......”林听分出一只手,搂住了林爸的脖子。

林爸的心疼得要命,一边与妻子一起哄女儿,一边咬牙切齿琢磨着要拆了陈俊几条腿。

林听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讲。

讲他们离开后自己经营工厂受过多少委屈,讲她这些年是怎么把家里的产业一点点发扬光大的,讲她遇到过多少坑货......但她一个字都不能讲。

她贪恋地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把话藏在眼泪里。

在原文中,林听被判后,林爸林妈一夜白头,他们一方面承受着周围人的白眼,一方面还试图设法把她捞出来。

最后,他们因为过于疲惫,精神恍惚出了车祸,命丧当场。

林听死死攥着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保护好爸爸妈妈!

林听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

林爸给她倒了杯热水,试探着问:“闺女,到底咋的了?”

林听小口小口啜着水,瞄了林妈一眼,轻声说:“钱丢了。”

说完,林听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一根大拇指。

如果顺利的话,她可以用一个回答解决两个问题。

如果不顺利的话......林妈直接收回了要给她的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你可真行,要钱都要出花儿来了。

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林听:“......”如果不顺利的话,她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丢失一根糖葫芦。

看女儿支支吾吾不说话,林爸凑过来再次问:“闺女,是不是陈俊欺负你了?”

闻言,林听果断摇头:“没有,我与他说清楚了。”

林爸林妈满脸问号:“说清楚什么了?”

林听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眼神更有说服力:“说清楚我不喜欢他的事实。”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林爸转动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咔嚓声。

他双目空洞地望着林妈,指着林听说:“媳妇儿,要不,你给闺女点儿钱?”

林妈机械地嚼着糖葫芦的竹签,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给林听:“听儿,钱丢就丢了,人没事就行,你......别上火啊。”

林听:“......?”

好消息:她的创业资金从19.6元跃升至69.6元。

坏消息:她的爸爸妈妈宁可相信她丢了钱也不信她不喜欢陈俊。

实话实说没人信,这去哪儿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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