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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在此后续+全文

眉小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听说小皇帝要来,明月怔了怔。贺之洲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很快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心急,本王才受了伤,他就巴巴儿的来探病。若不是确定本王伤了,本王这摄政王府只怕他死也不肯踏入一步。”明月似没听到他说话,皱着眉头发愣,愣了一会便果断捂着肚子呼痛道,“哎哟,肚子突然好痛,王爷,只怕我今日不能服侍王爷了,这就叫红翡过来吧。”也不等贺之洲回应一声,边说边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外跑。“站住。”贺之洲懒洋洋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本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还捂着肚子的明月:“……”您倒是别看啊!谁求着你看了不成?“本王知道你刚到大梁,小皇帝就与你密谈过。”贺之洲竟难得的开门见山的对明月说话,“本王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本...

主角:明月贺之洲   更新:2024-12-05 15: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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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明月贺之洲的其他类型小说《本王在此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眉小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说小皇帝要来,明月怔了怔。贺之洲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很快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心急,本王才受了伤,他就巴巴儿的来探病。若不是确定本王伤了,本王这摄政王府只怕他死也不肯踏入一步。”明月似没听到他说话,皱着眉头发愣,愣了一会便果断捂着肚子呼痛道,“哎哟,肚子突然好痛,王爷,只怕我今日不能服侍王爷了,这就叫红翡过来吧。”也不等贺之洲回应一声,边说边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外跑。“站住。”贺之洲懒洋洋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本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还捂着肚子的明月:“……”您倒是别看啊!谁求着你看了不成?“本王知道你刚到大梁,小皇帝就与你密谈过。”贺之洲竟难得的开门见山的对明月说话,“本王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本...

《本王在此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听说小皇帝要来,明月怔了怔。

贺之洲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脸上,很快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心急,本王才受了伤,他就巴巴儿的来探病。若不是确定本王伤了,本王这摄政王府只怕他死也不肯踏入一步。”

明月似没听到他说话,皱着眉头发愣,愣了一会便果断捂着肚子呼痛道,“哎哟,肚子突然好痛,王爷,只怕我今日不能服侍王爷了,这就叫红翡过来吧。”

也不等贺之洲回应一声,边说边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外跑。

“站住。”贺之洲懒洋洋的开口,“装的一点都不像,本王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还捂着肚子的明月:“……”

您倒是别看啊!谁求着你看了不成?

“本王知道你刚到大梁,小皇帝就与你密谈过。”贺之洲竟难得的开门见山的对明月说话,“本王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本王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只是到了如今,你觉得你还能继续逃避下去?”

明月攥的紧紧的手心有冷汗冒出来,她没有想到,贺之洲会在这时候逼她表态。似乎他不跟自己装相后,他的言行举止就总是出乎她的意料,就像他会毫不犹豫的护着她,就像他会假装不耐却又很是耐心告诉她林氏的不简单,还有现在,他这样的强硬的坦白态度。

明月有些不安,她低了头,似抗拒一样不愿意说话。

既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又为什么不放任她或成全她呢,非要在这时候戳破这一切,逼得她做出选择,算是什么意思?

“本王还是小皇帝,你总要选一个。”贺之洲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色,仿佛只是说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便是本王不逼你,有朝一日小皇帝也会找上你,你心里明白得很。”

明月当然跟明白,当初小皇帝独自见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只要你帮朕做一件事,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你,包括放你离开大梁,成全你跟萧峰”。

他知道她是明月公主而不是长乐公主,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月当时就明白,小皇帝对于她的性情与底细,只怕是一清二楚的。且她一直很疑心,小皇帝真的如外界所言那般糊不上墙吗?可她当日见的小皇帝,却并不像个昏庸糊涂的君主,她怀疑小皇帝其实也并不是贺之洲以为的那么简单!

对于当日小皇帝的提议明月是有一点点动心的,尤其小皇帝那句放她离开大梁,至于后头那句成全她跟萧峰,她直接无视了。但明月也深知小皇帝要她办的是什么要命的事。她或许对小皇帝还不够了解,但没少听闻摄政王的种种事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从来都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规避风险趋利避害则是人的本能。所以明月打定了主意,随便他二人怎么争怎么斗,她只作壁上观,到了合适时候只管跑路就是。

可现在却被贺之洲这样明明白白的挑破了,要求她二选一,还不选不行。

明月磨了磨牙,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何之洲一眼。

这男人就见不得她哪怕一点点的好!

可明月也知道他并非是危言耸听,小皇帝就要来了,她装病逃得了这次,下次呢?

贺之洲跟小皇帝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是贺之洲,就是小皇帝,除了逃走,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贺之洲被明月瞪了也不恼,他甚至还慢悠悠的笑了笑,“赐婚的奏折本王已经递上去了,但他却压了下来。”

明月猛的睁大眼,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会真的奏请小皇帝赐婚,所以即便听了他说那话,她也并未当真往心里去。却没想到,他果真埋了这么大的雷在等她!

这时候还装出副让她随便选的模样来!明月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这该死的男人早就自作主张的替她选了——小皇帝看到了赐婚奏折会怎么想,定然会疑心她投向了贺之洲的阵营,就算不疑心她投向了贺之洲,但世人皆知夫妻一体,贺之洲又那般爱重她——是的,爱重!

明月忽然就想起来,贺之洲第一次带她出门遇袭,以及府里府外种种关于贺之洲如何待她好的传言,顿时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贺之洲就没打算让她自个儿选!

她在小皇帝心里,说不得早成了一颗弃子!

贺之洲如今摊开来跟她说,就是在告诉她,如今她就算不上他这条贼船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想怎么样?”明月恼怒极了。不是没被人算计过,了不起以后还回去就是。可第一次被人这样悄无声息的算计完了之后,她竟想不出解气的法子来。

“摄政王府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贺之洲瞧着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满脸都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显见是被气坏了,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心里无端生出几许愉悦来,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贺之洲要留人,就没有留不下来的!

明月听得一愣,他这是要对她的投诚酬以为正妃之位?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她愣愣的说:“想要成为王府女主人的多的是。”

“未来的大梁,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贺之洲又慢悠悠的抛出他的筹码来。

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在明月面前暴露出他的野心!

明月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垂死挣扎的嘟嚷道:“现在的大梁,不也缺母仪天下的皇后。”

“小皇帝可舍不得将那么有分量的位置交给你。”贺之洲志得意满的看着她,“本王却能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大话少说,王爷你经营这么多年也还没有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又如何能让我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明月忍不住出声打击他。

再说了,他可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贺之洲却并没有被她激怒,只看着她淡淡一笑,“若非为着名正言顺,本王也不会等到现在!不过如今小皇帝非要找死,你说本王岂有不成全他之理?”

“你!你今日就要……”明月骇然睁大眼。

他既说了忍耐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却又说要成全小皇帝的找死,莫不是今天就要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了?

贺之洲被明月倒抽一口气以及猛然间瞪的溜圆的大眼睛逗的一笑,“本王再傻也不会在本王府邸动手,虽则本王并不在意什么名声,但也没傻到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做,本王可从未想过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嗣遗臭万年受人唾骂!况且他身边有银甲卫,本王若能动他早就动了。”

明月木呆呆的看着他,难不成他以为凭他现在的名声以及所作所为,就不会遗臭万年受人唾骂了吗?

贺之洲不用问都知道明月脑子里此时想的是什么,却并没有解释,只道:“本王原是可以名正言顺登基的,只是缺了一样名正言顺的东西——长乐既已与本王息息相关,本王日后万事自不会隐瞒与你。”

明月头皮都要炸了,慌忙摇手道:“王爷您不必这么客气,我这嘴有时候藏不住话,要紧的事王爷您还是瞒着我吧。要不然我一个不小心就坏了王爷的大事,岂不是不妙?”

卧槽啊,还万事不瞒她,这不是催着她早死早超生吗?

谁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的道理?贺之洲这厮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嘛!

见明月脸色都白了,贺之洲也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沉沉一笑,全不在意的说道:“便是你不当心说漏了出去,本王也不怪你。”

明月绝望了,却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可我自己会怪自己的,若真的坏了王爷的大事,我、我会内疚死的!”

真的,快饶了她吧!

贺之洲被她那事到如今犹拼死挣扎的模样逗的又是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就知道长乐是最乖不过的,放心吧,有本王看着你,哪里会让你有犯错的机会?本王会时时提点你的!”

明月:“……”

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准她下船就是了!

明月知道再怎么样挣扎装傻也是无济于事,只得沉沉一叹,识时务的开口:“王爷缺了什么东西?”

特特儿跟她提起他缺了名正言顺的东西,可不就是需要用她的意思么?

与其一直被贺之洲牵着鼻子走,还不如她主动的问起来,若能将主动权握在她手里,到时候也能跟贺之洲谈谈条件——虽然她觉得跟贺之洲谈条件的希望很渺茫,可若不争取一番就这么放弃,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她又不是笨蛋,一直挨打不会还手!

终于让她主动问了出来,贺之洲眸光微闪,将嘴角那点得意的弧度抿进了嘴里不让明月发现,“玉玺。”

许是前面那些话给明月的震撼已经够大了,因而当贺之洲这两个字说出口来,明月居然反应很平淡:“哦。”

贺之洲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当年大梁那场夺嫡之争,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玉玺就是在那时不见了踪影。小皇帝虽有遗诏上位,却因没有玉玺,也并非很名正言顺。不独是本王,便是小皇帝这些年也在寻找玉玺,你明白吗?”

明月表示不明白,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既然小皇帝也并非名正言顺,王爷当年为何要扶持小皇帝上位而不是干脆自己登基算了?”

反正没有玉玺,谁上位不是上啊,贺之洲怎么就容忍小皇帝登基了呢?礼让为国?屁,这货根本就是包藏祸心,有机会又怎么会让出去?除非,他不得不让!

又是什么原因能令得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得不让呢?明月还真有些好奇。

贺之洲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就那么鼓着,咬着嘴角,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原本觉得丢脸的话不自觉地吐露了出来,“你当本王不想取而代之?不过大梁王朝历朝历代都有一支银甲卫护卫皇帝的安全,他们只认皇帝不认别的,先帝将小皇帝托付于他们,便是本王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若非他们只负责小皇帝的安危,其他任事不管,那几年本王也没机会将小皇帝培养成如今这个样子来。”

明月总算听明白了,不是贺之洲当年不想登基,是因为有银甲卫挡在他的面前,他动不了小皇帝,才不得不退一步做了摄政王!

原来竟是这样。明月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才摆开了架势谈条件,“王爷如今是想要我替你找到玉玺,而后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对吧?”

贺之洲苍白俊美的面上逸出愉悦的笑容来,眼中神色却愈发的意味深长,“本王以为,这件事除了长乐,谁也帮不了本王。”

明月到嘴边的谦虚推辞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如若她真的不识好歹还要推辞拒绝一番,贺之洲一定会将她的底细清清楚楚的掀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她胆战心惊的秘密!

这样一想,贺之洲似乎还给她留了一点点的余地,当然前提是她得看清楚形势,乖乖听他的话找出他要的玉玺来。

既然这个要命的秘密如今已经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明月不得不妥协,“我会尽心竭力的帮助王爷,只是希望在事成之后,王爷可以应我一件小事。”

“哦?”贺之洲眯了眯眼,却并没有满口子答应她,只微微笑道:“说来听听——不过在说你的小事之前,本王还有个疑惑需要长乐为我解答一番。”

“王爷请问。”明月不太高兴,才打定主意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转眼之间主动权就又落到了贺之洲的手里,这感觉,真跟翻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悟空一样憋屈得慌。

“长乐公主的闺名唤作什么?”

明月愣住,莫名其妙问什么闺名?还是长乐那厮的?虽然不明白也不理解贺之洲此时的想法,明月却本能的警惕了起来,复又一想,再是警惕又如何,如今她就捏在他的手里,她除了仗着自家秘密的那点优势,又能拿什么跟贺之洲对抗?

于是明月颇有些认命的回答道:“周柔嘉。”

柔和而美善,多么的好听!

再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明月忍不住又在心里埋怨了一番坑她不费力的华嫔。

瞧着明月低眉垂眼深受打击的蔫耷耷的模样,贺之洲又“哦”了一声,“那么,明月公主的闺名又叫做什么?”

饶是明月觉得今日这打击一波接着一波,早就该习惯淡定了,这时候听了贺之洲这带着笑意的问话,仍是叫她觉得自己又被雷亲了亲,“你……你知道?”

这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蠢透了,而她此时的表情,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必定跟她方才说的那句话一样蠢,简直蠢到了家!

连小皇帝都有可能知道她是明月而不是长乐,贺之洲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

这厮果然是存了心要在今天将她的底细全部掀出来吧?

这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打的她骨头架子都黑了两黑,到底还要不要人活啊!

贺之洲看着明月吃惊又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大概因为太过用力得缘故,眼底渐渐升起了氤氲水雾,衬的一双眼睛愈发的漆黑透亮,犹如迷糊的小动物。她这幅难得的可爱模样激得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忍不住低笑起来。

笑声中,明月的眼神逐渐回复清明,脸色又青又红,所有该有的愤怒、难为和尴尬同时涌了上来,“有什么好笑的,你当我乐意当长乐啊!”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代替长乐来和亲?

他们都知道,却偏偏都要装作不知道,一个两个都存了心的要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够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明月公主的闺名。”贺之洲提醒她,根本不容许明月蒙混过关。

在昨晚他听到她毫不迟疑的告诉黄鸿飞称呼她为小周时,他就存了要问她这个问题的决心!别的男人只能叫她小周,他却知道她的闺名,凭这一点,他就必须要知道不可!

明月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那却不是害羞所致,更像是恼羞成怒,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身体里奔腾的洪荒之力,胸口深深起伏了两下,方才咬着牙故作娇羞的道:“女儿家的闺名,哪能随便说与人听?”

“刚才长乐公主的闺名,你不就很随便的告诉本王了?”贺之洲好整以暇的挑眉。

明月嘴角抽了抽:“……”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用力盯着贺之洲脑袋下莹光流转的羊脂白玉枕,觉得手心愈发的痒了起来。这会儿她若是抽出他的枕头将他一枕头砸到西天,她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大不大?

贺之洲似也瞧出了明月眼中的滔天杀意,淡淡一笑,“昨晚上撤走的暗卫已经全部回来了。”

这就是在警告明月,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了。

明月甚是遗憾的叹了口气,板着脸说道:“这是我的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她越是这样遮掩,贺之洲就越是好奇的不行,出口激她道:“难不成明月的闺名很难听,难听到不能告人的地步了?”

明月眼皮狠狠一跳,面无表情又咬牙切齿的应道:“是,所以王爷可以不用问了吗?”

贺之洲摸起了下巴来,“当真有那么难听?也罢,既然明月这般难为情,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明月正要松口气,就听得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反正本王也已经查过了,想必还有人记得,找个人进来告诉本王便罢了。”

这就是铁了心要知道啊!

明月又想去抽他脑袋底下的羊脂白玉枕了。

贺之洲竟当真张口叫人了,“肖大。”

“不许进来!”明月蓦地一声大吼。

贺之洲又挑了挑眉,“明月这是改变主意了?”

明月深呼吸,用力呼吸,死死呼吸。

她无论如何也没脸站在这里,听着另一个人来告诉贺之洲她到底有个什么样坑爹的名字!

与其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不如自己开口来的痛快!

这个以势压人的混蛋!

明月再度认命的低下了头,紧紧闭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就义模样,“周……大福。”

天知道她在得知自己竟然叫这么个亮闪闪的大名时,那犹如被雷劈了又劈简直都快劈焦了的沉痛心情啊!她每次一听到华嫔叫她大福,就总觉得眼前白闪闪亮晶晶的一片,一排排的黄金白钻闪的她脑袋都晕!

叫什么不好,要叫周大福!哪怕是给她取个周大妞周二丫之类接地气的名字也好啊!

听闻当初刚生下她时,伺候华嫔的老嬷嬷夸了句“小公主面相极好,乃是有大福之人”,然后华嫔小手一挥,就此定下了她的大名。

这悲催的周大福!

明月简直快要恨死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嬷嬷了,如今大福没见到,大祸倒是接二连三啊!

“大福?”贺之洲面上的笑容亦僵了一僵,哪怕他都有了听到“大妞二丫”之类的名字的心理准备了,还是被大福这个名字砸的呆了一呆。

见明月羞愤欲死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贺之洲好不容易忍住笑,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名字取得好,明月的确是有大福气的人!”

明月抬起眼,满脸哀怨的盯着他忍笑的俊脸,哪怕他忍的这么辛苦,那亮闪闪的满是笑意的眼睛仍是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到了这会儿,明月也豁出去了,幽幽开口,“王爷想笑就笑吧,你有伤在身,再这么憋着,对你的伤口不好。”

“噗……”贺之洲到底忍耐不住了,低笑声冲口而出,一边笑一边龇牙咧嘴的皱眉头,显然还是牵扯到了伤口,“本王原没打算笑的……实在是明月你太过体贴,本王若不笑一笑,都对不住你体贴本王的用心。”

明月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不住吸气喊疼偏又笑的停不下来的样子,不怀好意的想:笑笑笑笑,干脆笑死你这个祸害好了!


萧峰半天不动作,明月心头火起,也懒得再照顾萧峰的心情,仿佛惊吓过度般双腿一软,细白漂亮的颈脖便撞到了萧峰握着的匕首上,锋利的锋刃一下子划破了她的皮肤,顿时火烧火辣的痛了起来,这下倒不用她假装了,明月痛的眼泪直接飚了出来:“啊!好痛!王爷救命,王爷救我……”

这一变故,显然萧峰与贺之洲都没有料到。

萧峰看到匕首上果真染上了明月的血,手就是一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目眦欲裂的盯着那抹红,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起来,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关心明月的伤势。

被明月的鲜血弄得本就失了方寸的萧峰猛地一咬牙,口齿间的血腥气息让他终于回过神来。听明月中气十足的呼痛声,他慌乱的心也因此而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她不惜自伤,只为了救他,他若还拎不清,岂不让她的血白白流了。若果真如此,她对他定然会很失望的!

萧峰狠一狠心,逼着自己往下演,“王爷可瞧见了,在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贺之洲凤目陡然一眯,寒光四射,气势逼人,方才那温润端方的气质顿时被阴沉狠戾所取代,全身似都笼罩着一层骇人的煞气,“你竟敢伤她!”

为了救这个男人,她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以为她跟他一样,是个聪明又冷血的人,倒真是没有想到,她原来对旧情人是这样的有情有义啊!

好,好得很!

萧峰颤抖的手终于稳住了,他凶狠的扫向贺之洲,呵呵冷笑,仿佛自己真是个不顾一切的亡命之徒一般:“这只是个警告,王爷若还不下令,下一刀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明月终于放下心来,还好关键的时候萧峰没有给她掉链子。她继续一脸痛苦的看着贺之洲,哀哀呼痛求他救命。

贺之洲微眯的眼,像针尖一般,几分凶狠,几分戾气,还带着几分嘲弄,他用冰冷发狠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的,却分明是明月。

明月被那目光看的心里发寒,贺之洲在她面前一惯装的十分温和温柔,便是在她刚才自伤之前,他仍是平常的模样,但现在,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眼底一片冰凉,仿佛修罗的杀气。

那一眼之后,贺之洲便不再看明月,他缓缓抬手,对着院子外头漆黑的夜空慢慢挥了挥。“你现在可以走了。”

萧峰挟持着明月慢慢靠近窗户,飞快的往外看了看,“眼下可还在王府里头,还得麻烦公主送在下一程。”

他顿了顿,似嗤笑了一声,冷冷看着贺之洲,“王爷放心,在下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要在下安全了,公主定然安然无虞。”

贺之洲淡淡扫他一眼,“好。”

他此时已敛了那一身的杀气,可明月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贺之洲冷静到几乎漠然的那种冰冷,让人完全不能想象他会做什么,也让人完全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

院子里的暗卫已经撤走,萧峰带着明月很顺利的出了蘅芜苑,贺之洲领着护卫不紧不慢的缀在他们身后。

“一会儿出了府,你立刻离开大梁。”明月瞥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贺之洲,压低声音对萧峰说道:“我疑心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在大梁多呆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险。你答应我,不要再来大梁了。”

萧峰听得心如刀绞,却更担心明月的安危,“他不会发现你我是在做戏骗他吧?一旦他对你起了疑心,你……”

“不会!”明月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你我的事,也只有几个人知情而已,他如何会知晓,顶多怀疑你来大梁是刺探情报的。就算他疑心,我也有了应对之策,你只管走的远远地,其他的事不必你来操心。”

这话自然是说来宽慰萧峰的,明月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贺之洲他对今晚的事心知肚明,只怕就连她自己伤了自己这一件,他也看在眼里了。

明月深吸一口气,了不起就跟他摊牌。反正萧峰她是救定了,她于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定然舍不得现在就结果了她。

“对不住,给你惹麻烦了。”原想带她离开,不想最后却是她护着他,还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只盼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他定然不敢离开。萧峰想到因自己的莽撞而惹来这许多的事情,愈发愧疚难安,“夏国你不要担心,华嫔娘娘也不会有事。”

明月心下熨帖,萧峰知道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华嫔一个。

不管她对她如何冷淡,到底是给她生命养育过一场的母亲。明月轻轻点头,“快走吧。”

此时已经出了摄政王府,萧峰再是不舍,也不得不离开了。

他站定,看着不远不近跟着的贺之洲,将明月猛地一推,人已如离弦的箭般冲进了浓浓夜色中。夜空中却传来他似嚣张却分明沙哑的笑声,“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他一动,蓄势待发的贺之洲也跟着动了。

只是明月早料到了贺之洲定然不会这般甘心放过萧峰,在他脚步才一动时,就一个踉跄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将他死死地拦腰抱住了:“呜呜……好可怕啊王爷,我好怕好怕。呜呜,我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贺之洲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他嘤嘤哭泣的明月,眼中寒光流转,冰凉如水。

“追上去,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明月猛地咬住唇,她敢肯定,他这话就跟刚才那句“付出代价”的话一样,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手心里冷汗涔涔,然而心底慢慢趋于平静。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萧峰能逃离大梁最好,若最后萧峰逃不过此劫……总之,尽人事听天命了。

至于贺之洲是不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她等着就是!

这样一想,明月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

明月在里间上药,贺之洲在外间等着。

他负手立在窗前,长身如玉,脸庞精致,却面无表情,睫毛低垂,是那种略带沉思的表情。

他也在想,是该遂了她的意揭破这一切好,还是粉饰太平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回来时,她脸上的平静,却让他看出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决心。跟他演了这么久,为了个萧峰,她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也或者,装了这么些日子,她也装的累了,索性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贺之洲冷冷勾起唇角,他该怎么惩罚她呢?

一帘之隔的里间,小檀给明月上药的手抖个不住,眼泪呼啦啦的不停往下掉,还不时噘了嘴帮明月吹上两下,“萧……也太狠心了,这伤口再深一点,公主只怕……”

明月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小檀这才想起贺之洲就在外头,忙打住这个话头,转头又夸起来,“幸而有王爷让人送来的止血灵药,这药一上去,果真就不流血了呢,就是不知道这伤口会不会留疤。”

虽然公主一点儿都不在意会不会留疤这种小事,但这般漂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疤来,定是不美的。

明月没有说话,她眉心依然轻蹙着,犹自担心着萧峰的安危。

萧峰的身手很好,但贺之洲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且贺之洲人多势众,萧峰又是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贺之洲的追杀。

回想起贺之洲那杀气满溢的模样,明月就忍不住心悸。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比起萧峰来,贺之洲更想弄死的人,其实是她呢?

大概小檀也察觉到了贺之洲沉默下的不悦,磨磨蹭蹭给明月上好药后,做贼似的悄悄问道:“公主可是要直接睡下了?”

这天边都泛白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折腾了一晚,公主困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等明月点头,她就要壮着胆子出去赶贺之洲了。虽然其实她现在看见贺之洲,就会忍不住的打摆子,满身杀气与煞气的贺之洲,可不就跟长乐公主所说的一样嘛,太吓人了。

明月虽然也很想倒头就睡,但贺之洲就等在外头,哪里有她睡觉的资格?遂打叠起精神来,“去请王爷吧。”

总是要面对的,逃得过一时,还能逃得过一世?早死早超生也比被吊在半空中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强!

贺之洲很快进来了,小檀也想跟进,被他冷冰冰一个眼神盯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明月看了她一眼,犹不放心的小檀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正襟危坐的明月迎着漫步走近的贺之洲,几不可见的咽了口口水,等着贺之洲的雷霆大怒。然却没料到,面无表情的贺之洲看向她时,立时柔和下来的俊挺面容上满是心疼与怜惜,轻握住明月冰凉的双手,目光小心翼翼又认真专注的检视着她上好药的伤口,半晌方才吁出一口气来,“可是疼的紧?”

明月完全懵圈了。

闹哪样啊,这摄政王怎么就不能按常理出牌一回呢?


贺之洲瞧着明月言不由衷的模样,只觉得憋气得很。

自那天他们摊牌不欢而散之后,她不但再不肯出现在她面前,便是姨母亲自去看她,也被她托词身体不舒服不见。不出房门半步,但也做足了不舒服的假象,他还以为她是个有分寸的,使使性子也就罢了,谁想刚才竟有人来报,她在自己的花园子里跟姓黄的小子玩的不亦乐乎。

她这样做将他的脸面置于了何地?更让他恼怒不满的是,姨母为着她身体不舒服变着法儿的交代厨房给她做吃的,这要不是瞧在他的面儿上,姨母才不会为了个不值得的人这样煞费苦心!她倒好,如此作为到底将他跟姨母当成了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贺之洲忍了又忍,方将满腔怒火压制下来。只是才一开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莫名其实的让他觉得气势很弱!

明月自然敏感的察觉到了,咦?他果然很爱这些玉堂春牡丹花?为着这些花草,他竟然要跟她和解不成?

“小飞喜欢兰花,我也觉得兰花很漂亮很有风骨,比牡丹好。”明月慢条斯理的说道,手上还不停的祸害着这些好不容易存活的金贵牡丹,“反正王爷有的是银子,若真的喜欢这些牡丹,再叫人辟个园子重新种上牡丹就好啦。为着这个特地赶过来,至于么?”

贺之洲被她那漫不经心的话语气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本王是为了这个来的?”

明月一怔:“难道不是吗?”

不是为了他心爱的玉堂春跟牡丹,还能为了什么?总不能为了她或者小飞特地赶过来吧?他的伤口可还没有痊愈呢,她跟小飞加起来的份量怕也没有这满园子的花草重要。

等等!她跟小飞加起来……

哎哟卧槽!她干脆笨死算了,他可不就是怕她撺掇小飞带她逃走才匆匆赶来的?这也算是为了她跟小飞吧。

嘿嘿,她跟小飞还是挺有面儿的。

明月苦中作乐的想着,一面不怀好意的觑着贺之洲发黑的俊脸,“我说王爷,你这么急三火四的赶过来,不会是怕我跟小飞走了吧?哎呀,王爷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才会如此紧张的担心害怕我跟小飞走掉?王爷也不要不好意思,我知道我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爱上我很容易的,就是没想到连王爷都爱上我了,可真是我的荣幸!”

她故作娇羞的朝贺之洲抛去一个媚眼儿,“不过呢,王爷虽然如此爱我,如此害怕失去我,对我这一片深情虽是感天动地、令人唏嘘,但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王爷喜欢强取豪夺,可是怎么办呢,王爷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她戏谑一样说着,大眼睛愈发闪闪发亮,闪动着不尽的嘲弄与顽皮,尤其贺之洲的脸色越是难看,她面上的笑容便越是灿烂。

莫名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想来这自大自负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还从来没有从女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吧,不知道他那骄傲的自尊会不会大受打击呢?

明月正沉浸在打击了贺之洲的快感中,被气得差点昏了头的贺之洲蓦地咧开一口白森森的白牙,“本王只要你的人,要你的心有何用?泡酒吗?”

明月:“……”

她说了半天,被他一句话轻松秒杀!

才刚有点胜利的感觉,一眨眼被人戳漏了气。明月撇撇嘴,一转眼又兴高采烈的问道:“除了玉堂春跟牡丹,王爷可还有喜欢的东西?”

比如古董摆件什么的?

贺之洲瞥一眼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冷哼一声,“本王为何要告诉你?告诉你之后,让你再像祸害这些牡丹一样去祸害本王其他东西?”

“不要这么小气嘛。”明月再度朝他抛个媚眼儿,“我跟你说啊,男人么,大方一点,大度一点,女人才会喜欢才会爱啊!要是都像王爷这样动不动就冷着个脸,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哪个女人受得了?王爷啊,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虽说你现在还没有爱上什么女人,但说不准哪天就爱上了呢?要是你还这般动不动就掉脸子,动不动就挖心泡酒的,再吓跑了你心爱的人儿,可怎么是好哟。”

贺之洲听得眉头直跳,却又忍不住疑惑的看了明月一眼,又一眼,那目光说不出的诡异与莫测。

明月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等贺之洲说话便丢了花铲起身,自言自语的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唉,姑娘家身体弱,要是淋了雨可是要生病的。王爷自便,我就不陪王爷谈心了。拜拜了您呐!”

说罢,仿佛身后有厉鬼追着一般,飞快的走远了。

贺之洲抬头看一眼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朗朗晴天,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不过,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贺之洲皱了眉头站在原地,难得深深地思索了起来。

男人要大方一点,大度一点女人才会喜欢?不能动不动就冷脸,也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嘁,小狐狸定然是在欺骗本王!”贺之洲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却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动弹。

……

“小周,你也被关起来了?”半夜溜进明月房间来的黄鸿飞半点也没有登徒子的自觉,一个倒挂金钩就从窗户外头轻巧的翻了进来,“我见你外头的守卫更多了,连门口都站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你这画的是什么?”

明月在黄鸿飞翻进来时就随手将桌上的图纸揉成团丢在脚下,若无其事的回道:“不过随便画两笔,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黄鸿飞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明月的话题带走了,“嘿,我带你去瞧热闹,要不要去?”

“深更半夜,有什么热闹好看?”明月兴趣缺缺,将画笔丢在桌面上。

黄鸿飞笑眯眯的坐在案桌上,叽里咕噜小声道:“摄政王的热闹啊,你不想去看看?”

明月靠着椅背,双手环臂看着他,“你都说了,外头到处都是看着我的人,我连这屋子都不能走出去半步,你有什么办法带我出去?”

“简单嘛,交给我就好啦。”黄鸿飞朝她得意的笑了笑,在他腰间的荷包里摸摸索索半天,取出只绿色的描白色小花的小瓷瓶来,“我师娘说了,行走江湖哪能不配备一些必备良药呢,万一遇到紧急情况,那岂不是只能任由对方宰割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小乖乖嗅一嗅都会睡上大半个时辰哟。”

明月惊喜的看着他献宝,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一张小脸迸出耀眼的光芒来:“这是不是就是蒙汗药?能迅速放倒人的那种?你有这么好用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哎哟喂,有了这样的神助攻,这下跑路有希望了啊!

黄鸿飞一副受辱的模样,“这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这是我师父潜心研究的一嗅就倒,比那需要下到饭菜里的粗劣玩意儿好多了好不好?”

又挠挠脑袋,“我师娘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不然很丢人的。我不想丢她老人家的人,所以才一直没用的。”

“不丢人不丢人。”明月喜滋滋的摸着那瓷瓶儿,心里已经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这宝贝据为己有了,眼珠子一转便笑道:“不是要带我去看热闹,咱们这就去吧。对了,是不是要先把人引进来?”

“嗯,一会儿我拔了塞子,你尽量屏住呼吸就好。”黄鸿飞从明月手中拿过瓷瓶儿,“不过就算你忍不住呼吸了也没关系,我还有可以弄醒你的宝贝。好了,你要怎么将人引进来?”

他话音才落,明月张口就叫:“啊,有刺客!”

叫声还未停歇,紧闭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黄鸿飞见明月飞快捏住鼻子,他也迅速的拔开了塞子。那两人只来得及往屋里跑了一步,便扑通两声摔倒在地。屋里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外头的暗卫,就见影影绰绰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飞快的穿过门窗扑进门,当然下场都跟前头那两人一模一样。

眼看着屋里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明月兴奋的几乎要拍起手掌来,哎哟喂,这东西可真是好用啊,简直所向披靡嘛!

待黄鸿飞将瓶子塞住了,明月便迫不及待的放开了鼻子,伸手要去抢那只瓶子。

黄鸿飞却侧身避开了,“别把你自己弄晕过去了,咱们还要去瞧热闹呢。小周,我跟你说啊,这东西也不是真的就所向披靡,这一回是他们没有防备才会中招,他们身怀绝学武艺,很能闭气的,若下一回还对他们用这一招,怕就没有用了。”

明月呆了呆,忽然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啊!好钢当然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他们若真的有了防备,岂不白白可惜了这样的好宝贝?哎呀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还指望着这东西逃出府去呢,若是府里这些明卫暗卫都有了防备,她还逃个屁啊逃!

真是气的她心尖儿都痛起来了!

黄鸿飞不以为意的伸手去拉气满脸通红不住跺脚的明月,笑嘻嘻的哄她道:“别生气了,我们快去看热闹啊。”

“不去不去不去!”她都快被这二愣子给气疯了,哪还有心情看什么热闹!

“走嘛走嘛。”黄鸿飞竟丝毫也不怕明月生气似的,连拖带拉的撒着娇,“我可是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的,你不是希望有人杀了摄政王吗?咱们这就去看看,摄政王会不会运气不好被人弄死?”

咦?明月大眼闪了闪,“有人要杀摄政王?”

“对啊,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整个过程呢。”黄鸿飞兴致勃勃的说道,“你不想看着摄政王就死在你面前吗?你那么恨他,肯定很想亲眼看一看的对不对?”

比起看贺之洲被人杀死,明月更想趁着有人要他命的时候往外逃,她咬牙看一眼黄鸿飞,“你再给我看一眼刚才那小瓷瓶儿,还有你说的可以让人醒过来的宝贝。”

黄鸿飞狐疑的瞅着她,“这会儿你还看它们干什么?赶紧看热闹去呗。”

“你给我看两眼,我就跟你去。”

“真是麻烦。”黄鸿飞见明月坚持要看,便一面不满的低嘀咕,一面又往他的荷包里掏弄起来。“喏,快看吧。”

这回他拿出了两只瓷瓶儿,除了方才那只绿色描小百花的,还有一只红艳艳的瓷瓶,明月仔仔细细的打量两只瓷瓶良久,方才在黄鸿飞不耐烦的催促下将瓶子还给了他。

“看完了?咱们快过去!”黄鸿飞拉着明月就要走。

“哎哟!”明月忽然抱住肚子弯下腰来,“肚子忽然有点痛,你先过去等我,给我占个好位置,我一会就过来找你。”

黄鸿飞忧心忡忡的瞧着她:“怎么会突然肚子痛,我帮你看看吧?”

“不用不用。”明月边捂着肚子边摆手,皱了眉头吸气道:“怕是晚饭的时候贪凉用多了绿豆汤,我去净房,一会就好了。你先过去,不然等一会儿再过去,不就什么都瞧不见了吗?”

黄鸿飞一心想着要看戏,又不忍心丢下明月,“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没事没事。”明月见他磨磨蹭蹭还不走,立时竖起了柳眉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要留在这里听我出恭不成?”

黄鸿飞圆圆的讨喜的白皙脸庞立刻涨的通红,慌的直摇双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还不赶紧出去!”

黄鸿飞再不敢停留,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明月见他走了,这才放下捂着肚子的手,利落的关好门窗走回案桌旁,略想了想,便提笔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宣纸上赫然出现两个瓷瓶,一碧绿描花的,一红艳艳的。

竟与方才黄鸿飞拿给她看的那两只瓷瓶不差分毫。

明月呼出一口气,一把将瓷瓶抄进袖子里,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下,屋外一地月光,只有夜风经过,枝叶婆娑。

这院子里应该已经没有暗卫了。

明月放心的走出来,小心翼翼摸到了小檀的屋子外头,她不敢拍打门窗,怕声音引来别处的暗卫,便取出一直藏在袖子里没派上过用场的匕首顺着门缝进去,一点点的拨开了门栓,像只猫儿一样轻悄悄的贴着地面滚进了小檀黑漆漆的屋子里。

“小檀?小檀快别睡了,赶紧起床跟我……”她的眼睛还未适应屋子里的黑暗,便听得呼的一声,似有人在黑暗中吹了口气儿,紧跟着,漆黑的屋子里蓦然亮起了一簇火光。

有人吹燃了火折子!

明月悚然一惊,转身就要往外跑!

“大福啊,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到本王房间来,可是要自荐枕席?”那人在明月身后悠悠开口。

明月倏的转身看过去,那一簇小小的火光映着贺之洲那张笑眯眯的俊脸,夜风一拂,火光跳跃间,让他看上去阴暗如同鬼魅。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月看到本该在蘅芜苑的人,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如梅阁属于小檀的房间里,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这里明明是小檀的房间!”

“这整个摄政王府都是本王的,本王喜欢哪个房间就在哪个房间睡觉,怎么,大福你有意见不成?”贺之洲手持着火折子,坐在靠窗的软椅上,懒洋洋的询问道。

明月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回道:“王爷想睡哪里自然是王爷的自由。不过我的婢女小檀去哪儿了?”

贺之洲慢条斯理点燃了他身旁的蜡烛,小小一点烛光幽幽暗暗的跳动着,更令明月觉得不安了起来。

他起身,朝着明月慢慢走过来,逆光下他的身影半明半暗,颇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已经走到了明月身前。

明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这时候的贺之洲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他明明该在蘅芜苑的。

有人会去行刺他或者谋害他,黄鸿飞都赶过去看热闹了。

可是明明该呆在蘅芜苑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檀的房间里?只是巧合还是,他根本就是在等她?

想到这个可能,明月背心都沁出了冷汗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也是临时起意,先前根本没有计划过,他又怎么知道她的打算而故意等在这里抓她个正着?

定然只是个巧合而已!

如若不然,他岂不是成了个未卜先知的妖怪了?

不能自己吓自己。否则自个儿阵脚一乱,就真的只剩被他宰割的份儿了。

明月吞了口口水,脸色比鬼还要白,袖子下的手指紧紧抓着方才撬门的匕首,紧的那指尖瞬间刺透了她掌心的皮肉。

贺之洲弓下身子,抬手侧过明月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眉,眼,唇,然后扫过她细瓷般白的脖颈。

他似轻轻的笑了笑,面上挂着倨傲的表情,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然而在他望向明月的眼中,有两团炽芒如同熊熊烈火燃烧,仿佛要将她噬咬啃尽,吞个精光,“傻瓜,要跑路还惦记要带着包袱,怎么可能跑的掉?”


摄政王府占地极广,前后院泾渭分明。后院风景以花草旖旎为主,前院则种植了些青葱郁郁四季常青的松柏类树木,但并不很多,以至于摄政王府前院的地势十分开阔,倘若有贼人或者杀手前来,怕是连个藏身的地儿都找不到。

青天白日下,偌大的院子仆人来来往往的走动,却依然安静的落针可闻。众人行走间,都下意识的离那扇紧闭的书房门远一些。

书房里,秀色可餐的摄政王贺之洲正慵懒的靠在圈椅里,修长白皙的食指在一张纸上一下一下的弹点着,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神却有些冷,“咱们的小皇帝长大了,心思也变得重了起来。”

顿一顿,又轻轻一声嗤笑:“想亲政啊。”

那声慵懒而悠悠的叹息,犹如仙乐一般动听。

底下的黑衣人却无端打了个冷颤,“主上,怕就是上回小皇帝将夏国公主赐给您,您没有推辞,小皇帝跟那些撺掇他亲政的人这才大了胆子。”

贺之洲眸光微闪,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大而深,微笑时有隐现的酒涡,眼角弯出漂亮的纹路,睫毛浓长,染了天边落日的余晖,像是镀了一层赤金的粉末,优雅漂亮的不似真人。

那黑衣人见贺之洲只是笑,神色间不见恼怒,这才壮着胆子问道:“主上,那夏国公主,您当日怎就答应下来了?”

那前来和亲的夏国公主的确生的十分美貌,但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主子又不是那等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再说那夏国公主一举一动就跟个木偶人似的,了无生气,瞧着就很没意思,当日小皇帝开口要将夏国公主赐给劳苦功高的主子以示皇恩浩荡时,所有人都以为主子会反对,却不料主子竟会同意了。

贺之洲眯了眯眼,“你没听小皇帝说,本王府邸女人虽多,然多年来仍膝下空无,那夏国公主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他这般操心本王的子嗣,本王又怎好辜负他一番好意?”

都以为那是个美则美矣却胆小无趣的女子,贺之洲却知道她不是。敢趁人不备偷偷打量他且还露出鄙夷不屑之色,一背对他就大翻白眼的女子,岂会是胆小之辈?

黑衣人自然不信贺之洲这番说辞,但他如何敢质疑贺之洲的话,只得道:“属下只是觉得,小皇帝此举似乎别有深意,主子您不可不防。云七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小皇帝在将她赐给您之前,曾私下里偷偷见过她。”

贺之洲却随意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纸张揉成团,随手丢了开去,“小皇帝是长大了,不过,还没大到翅膀硬了本王拿他没法子的地步。他既起了别的心思,本王倒要瞧瞧,这么些年,他到底有什么长进!不过说起那个女人——”

他顿了顿,才吩咐道:“叫红翡过来。”

很快的,一个身材窈窕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妆扮的小姑娘敲门进来了,她低着头往贺之洲面前一跪,“主子有何吩咐?”

“那个女人,如何了?”贺之洲抬了抬下巴,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方才懒声问道。

红翡恭敬回道:“很安分。”

“嗯?”

“进府这几日来,那位夏国公主没有迈出房门一步,但属下却发现一件蹊跷的事。”红翡顿了顿,皱眉说道:“厨房每日都刁难她们主仆二人,只除了前几日小檀自厨房得了些残羹剩菜,她们并没有别的食物。可是,在没有别的食物的时候,她们却有馒头吃。”

“哦?”

“属下曾趁夜进入房间查找过,连一个老鼠洞都不曾放过,依然找不到馒头的来处!”

贺之洲唇角微翘,眼中流露出一抹兴味来,“有点意思。”


在黄鸿飞与明月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安小侯爷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他茫然的看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贺之洲,又看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的“二字”,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倏忽一下飘到了贺之洲的床边,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胸口缠绕着的绷带,“表哥,你真的受伤了?”

贺之洲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你觉得本王这模样像是装出来的?”

安小侯爷很想说是,可是被贺之洲这么一盯,他就不敢说了。“真的是我儿子伤了你?”

到了此刻,居然还一口一个儿子呢。

黄鸿飞笑的不住捶地,一副直不起腰来的模样,他倒是毫不见外,一边拉了明月的手臂一边用故作小声实则只要没聋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哈哈,到现在还是他儿子呢,你说他怎么那么蠢?哎哟我快不行了,扶我一把扶我一把!”

明月无可奈何的瞧着黄鸿飞的笑模样,“你当心别笑岔气了。”

“不会不会。”黄鸿飞依旧拉着明月,一边摆手一边颤抖着笑说道:“我有内功护体,哪里能笑一笑就岔气了,咳咳……”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真的乐极生悲的岔气了。

明月熟稔又随意的往他背上拍了两下,“都叫你当心了。”

“太好笑了嘛,我实在忍不住。哎,给我杯水。”黄鸿飞一点都不拘小节,当然也不会跟明月客气。

明月是被人服侍惯了的,到了大梁来,也就是这两日心不甘情不愿的服侍了摄政王一场。可此时听了黄鸿飞的话,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指使命令,仿佛就是要好的朋友随口一个小要求,于是她想也没想,当真起身给黄鸿飞倒了杯水,还叮嘱一句,“慢点喝,别再呛着。”

贺之洲冷眼看着他们如此自在的相处模式,冷冰冰的眼睛里嗖嗖直射冷箭。

只可惜当事两个人,一个忙着喝水,间或想起安小侯爷的蠢样,又眯起圆眼睛笑一会,笑完了又接着喝水。一个则饶有兴致的蹲在侏儒杀手跟前,看着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在地上翻滚挣扎,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天后兴致勃勃的问终于笑完了的黄鸿飞,“你这一招,是不是就叫分筋错骨手?”

“分筋错骨?”黄鸿飞听得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嘿,我觉得你说的这名儿比原先的更威武霸气还简单明了。不错不错,以后就改作分筋错骨手了,我这就给我师父飞鸽传书回去,叫他往后都改成这个名儿。”

说完了,也不等明月问原本叫什么名,急三火四的跑了出去。

明月忍不住摇了摇头,失笑道:“这毛毛糙糙的家伙,还怪有意思的。”

身后便传来个阴森森的声音,“真的很有意思?”

明月被那声调弄的浑身都寒了一寒,转回头瞧着贺之洲森冷不悦的目光,大是好奇道:“你怎么还没睡着?”

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正常人不都该昏昏睡去了吗?

“你巴不得本王赶紧睡着?”贺之洲看明月的目光愈发不悦了起来。

他睡着了,就看不到她跟那小子如此自然的勾肩搭背了!亏他还一直以为她是个警惕心重的,平日里防他跟防贼也差不多了,别说跟他勾肩搭背,便是被他摸了下小手也要不自觉的皱眉。自己吩咐她倒水喂饭,也总是拉着一张他欠她二五百万的脸,给他脸色看呢。如今倒好,她才认识那姓黄的多久,竟就心甘情愿的给他倒水拍背了?

哼,他瞧着,她这不是防每个人都跟防贼一样的,偏就防他防成这样。他堂堂摄政王,长得难看了还是哪里及不上那又蠢又笨的臭小子?

自觉自己比黄鸿飞好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贺之洲严重的鄙视明月的目光!

一时心里又想着,不论如何,不能将那莫名其妙的黄鸿飞给留下来,需得尽快将人赶走才是,到时候看她还能跟谁勾肩搭背去!

明月哪里知道贺之洲弯弯绕绕的想了这许多,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事不高兴,不过他不高兴那是长了眼睛都能看的出来的,一时想着他现在毕竟是个伤患,她就不跟他计较他那黑如锅底似的脸色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伤的这么重,很该好好休息才是。虽不知外头如何了,想必有贺默在,出不了什么乱子。原想着让黄鸿飞留下来保护你,不过既然小侯爷过来了,就劳小侯爷守一守吧。”

想必这儿子事件,安小侯爷还很有些话想跟贺之洲说呢,她跟黄鸿飞不在,正好方便他们说话。“我先出去……”

话音还未落,兴兴头头冲进来的黄鸿飞便打断了她的话,“啊,这里不用我守了?那敢情好,姑娘你快带我下去休息吧——对了,姑娘你该如何称呼,我觉得咱们都这么熟了,还总叫你姑娘姑娘的,为免太过生疏了,你觉得呢?”

一边说,一边拉着明月就往外走,竟是丝毫也没有将屋里另两个人放在眼里,当然还有一个被分筋错骨手折腾的奄奄一息不知何时昏死过去的侏儒杀手,他更是早已经忘到了不知哪儿去了。

经过这一夜,明月跟他也算建立起了一点革命情谊来,虽然还没习惯这人说风就是雨的行事风格,到底也不讨厌。加上黄鸿飞是江湖人士,明月又对这样的人以及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跟他倒是很有话说,也将贺之洲抛到了脑后,跟着黄鸿飞就出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姓周,你叫我小周就行了。”

周是夏国的国姓,明月只肯说自己的姓,倒不是故意遮遮掩掩,而是有一个叫她死活也说不出口的名字。她原以为随便看了眼月亮就给她封了个明月公主的封号的便宜爹就已经够随便了,后来知道自己的大名后,她才知道她那坑女儿的娘比她爹还要随便!

从此再不肯人前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免自己先就羞愤死了。

所幸黄鸿飞是江湖人士,不拘小节自然也不介意明月的遮掩,笑着点点头,自来熟的跟她说道:“忙了这一夜,小周你饿不饿?不知道摄政王府上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快要饿死了,小周带我去找些吃的好不好?”

他不说明月还不觉得,一说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叫了两声。这动静在这样安静的凌晨时分,便显得格外的大声。

明月还来不及不好意思,黄鸿飞就笑起来,“看来小周也饿了,正好,我们去厨房找吃的吧。对了,厨房在哪个方向?这时候还有吃的么?小周你在摄政王府呆多久了?知不知道王府里什么东西最好吃?我原是听说过这摄政王穷奢极欲,府上一顿寻常的早饭都所费不赀,是不是真的?”

“也太夸张了些吧。”明月下意识的反驳道:“都跟你说外头传言不可信,古人也有云,有时候连自己的眼睛都会欺骗自己,更何况别人的嘴巴了。凡事是该多听多看,可也不能尽信了去。自己长着脑子呢,所谓三思而后行,正是这个道理。如你今晚这般听了别人的挑唆就杀进王府里来的行为,王爷若真是十恶不赦也便罢了,若今后旁人利用你这侠义之心行小人路数,撺掇着你错杀了好人,又该如何是好?“

明月很难得对人这般推心置腹,一来瞧着洪鸿飞是个好的,莫名跟他投了缘。二来,也有些担心他这样冲动天真的性子以后行走江湖被人利用干出什么悔恨终生的事就不好了。故而才难得这样絮叨一回。

黄鸿飞听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月,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甚是天真无邪的问道:“自己的眼睛都会欺骗自己?这是哪个古人说的?”

明月:“……”

敢情她刚才口干舌燥了说了那么多规劝的话,他就只听进了这么一句?

会不会听重点啊孩子?

……

明月与黄鸿飞渐行渐远,两人的说话声也渐渐远去,最后低不可闻。

可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的另两人却都是耳力过人的,明月与黄鸿飞的随意交谈以及苦心规劝,更是一字不漏的落在了他们耳中。

安小侯爷惯是个爱看热闹的,一看自家表哥那越来越黑的脸色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倒是没看出来,这夏国公主还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呢。”

贺之洲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冷嗤一声道:“本王也没看出来,你何时多了个年龄能做你爹的儿子?”

安小侯爷那英俊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您倒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本王给你两天时间,查清楚是谁放出你有儿子的消息,又是谁将你这儿子推到了你跟前,还有,那天晚上你儿子因何要跑出府去?桩桩件件,都给本王查清楚了!”贺之洲射向地面上已然昏死过去的侏儒杀手的目光几欲吃人。

他原想做个黄雀,没料到竟落入别人的圈套中,一不小心就成了螳螂,还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去!

尤其还当着她的面被人这般算计,想必在她心里,也定然在暗自嘲笑他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

丢了这样大的脸,摄政王肯善罢甘休才怪了。

安小侯爷忙将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来,“原是有一日我在醉香楼喝酒,遇到了长平侯家的小公子,您也知道我跟他颇投缘,算得上酒肉兄弟,便邀了他一起喝来着。正喝着,他突然就指着下头叫了起来,说怎么有个小孩儿竟跟我生的有七八分相像,倒像是我亲儿子一样。我只当他说笑呢,等我看过去,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赖昌平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当即就跑了下去,把那个孩子带到我跟前来。一问陪着那孩子上京都的妇人,还真是带着孩子来找爹的,咳……我吓了一跳,又见那孩子眉眼口鼻无一处不肖似我,还拿出了信物来,就乱了分寸,又不敢带回去吓我娘,只得求助您嘛。”

“这些不必详说,本王都知道了。”贺之洲打断他,“那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有个婆子言语无忌,教那孩子听到些侮辱他亲娘的话,那孩子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安小侯爷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别院的人都是他自己安排的,出了疏漏,他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且眼下看来,因他这疏漏还使得他英明神武不可一世的表哥身受重伤。

这要是叫他娘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想到此,安小侯爷就觉得自己的狗腿……自己的腿都隐隐作痛了起来。“表哥,先前我也是听过那孩子说话的,完全就是个小人儿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怎的就变成了个老头子?我方才听他说话,差点没吓得我尿一裤子!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当真是他伤了你?”

贺之洲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下,“你先前听过那孩子的声音?”

“是,还听得真真儿的,跟那个——”安小侯爷指了指侏儒杀手,“跟他那声音绝对不一样!”

说完悚然一惊,显然自己也料到了,“难不成有人将我的儿子跟这个杀手掉包了?那我儿子现在在哪里?哎哟这可怎么了得,凡哥儿才三岁呢!这要是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再拿了那孩子去吓我娘——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府去看看。”

一边说一边惊惶失措的就要往外走,听得身后贺之洲冷喝一声:“回来!”

连忙又停住脚步,焦急万分的问:“表哥还有什么吩咐?”

贺之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回去告诉姨母,说本王受了重伤。”

“嘎?”安小侯爷呆了呆,“您不是有事一向都瞒着她老人家,生怕她担心的吗?要让她知道您伤着了,怕是要急死她老人家了。”

“让她老人家气死还是急死,你自己选!”贺之洲懒得再跟这个蠢货表弟说话,丢给他这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睛,“把你儿子带下去交给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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